阿辭靠在墻邊,呼吸很淺。他的手指還在抖,像是被什么東西拉扯著,隨時會斷掉。我拿著那個銹跡斑斑的小鐵盒,打開后看見幾頁泛黃的紙,字跡已經(jīng)模糊,但還能認(rèn)出是女人寫的。
他抬起手,指了其中一行:“燒掉第七枚……要用北極星火?!?/p>
聲音剛落,他的身體一歪,整個人滑下去,背靠著墻坐到地上。額頭全是冷汗,嘴唇發(fā)白。
我把盒子放在桌上,拿起那本舊經(jīng)濟(jì)學(xué)書。封面早就磨沒了,邊角卷得厲害,這是我們剛開始住在一起時,我去圖書館借的。那時候他總坐在桌前翻這本書,說想弄明白錢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我知道了,他不是在學(xué)經(jīng)濟(jì),是在找出口。
我翻開最后一頁,空白處有鉛筆寫的路線:從本市火車站出發(fā),經(jīng)哈爾濱、加格達(dá)奇,終點漠河。日期寫著07月23日清晨六點發(fā)車——和倒計時歸零的時間一樣。
可加格達(dá)奇到漠河這段,關(guān)鍵的換乘時間被擦掉了。整條線在這里斷開。
我抬頭看他?!澳銥槭裁床徽f全?”
他沒動,眼睛閉著,像睡著了。我以為他聽不見,正要再問,他忽然睜開眼。
“我說了?!彼f,“該知道的都說了?!?/p>
“這不是全部。”
“夠了。”他慢慢撐起身子,靠在墻上,“你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p>
“我不怕危險?!?/p>
“我怕。”他看著我,“他們能控制我,就能追蹤你。如果你腦子里有完整的路線,他們會順著它找到終點,然后埋伏在那里等你。我不想你去送死?!?/p>
我握緊書頁。“那你打算怎么辦?一個人走?”
“我沒打算走。”他說,“我只是把路留給你?!?/p>
“我不走,除非一起?!?/p>
他笑了下,笑得很輕,幾乎看不出嘴角動了?!澳氵€記得第一次給我煮面嗎?水開了很久你才下面,怕我不熟。你還嘗了一口,燙得直哈氣。那時候我就想,這個人怎么這么笨,又這么暖?!?/p>
我沒有說話。
“后來我在冰柜上畫你的名字,是因為那天你加班回來,鞋底沾了雨水,在門口蹭了半天。我沒告訴你,但我記住了每一個細(xì)節(jié)。這些事沒人教過我,可我覺得,這才是活著。”
他伸手,把書從我手里抽走。
“別?!蔽蚁霐r他。
他已經(jīng)撕下了最后一頁,折成一個小方塊,塞進(jìn)我內(nèi)衣口袋里。動作很穩(wěn),沒有猶豫。
“現(xiàn)在只有你知道這條路?!彼f,“但他們拿不走完整的信息。只要你不主動說出來,他們就拼不出終點?!?/p>
我隔著衣服摸到那張紙的棱角,硬硬的,貼著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