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大理時,已是傍晚。天際鋪陳著瑰麗的晚霞,云朵被染成絢爛的橙紅與紫灰,然而這美景在我眼中,卻如同籠罩在頭頂?shù)?、無法驅(qū)散的烏云投下的最后一絲虛妄的光。淡淡的夜色逐漸蠶食著天際,也如同我腦海中愈加深沉的絕望,緩緩壓了下來。
一路的顛簸和心力交瘁,讓我的身體發(fā)出了更嚴重的抗議。時不時襲來的咳嗽,喉間愈發(fā)頻繁的鐵銹味,還有我時不時咳出的精血,都在清晰地提醒我,時間不多了。
和陳玥潼在一家燒烤攤前吃飯時,她依舊像往常一樣,訴說著童年時父母對她的種種忽視與奇葩行徑,語氣帶著慣有的委屈和依賴。她說,直到遇見我,她才真正想結(jié)婚,想有個家。
我安靜地聽著,咀嚼著食物,味同嚼蠟。我知道,這些話或許有幾分真情,但更多的,可能只是一種習(xí)慣性的傾訴,或者……更深層次的、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補償心理。因為我“付出”了,所以她“需要”回應(yīng)。那僅剩20%的愛意,像一根冰冷的針,扎在我心臟最柔軟的地方,每一次跳動都帶來尖銳的刺痛。
我附和著她,努力不讓自己的異樣表現(xiàn)出來。飯后回到酒店,沉重的現(xiàn)實壓了下來。后天就是中元節(jié),而且是百年難遇的血月中元節(jié)。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必須明天在大理稍作停留后,立刻趕往哀牢山。
時間緊迫,我必須在此之前,徹底掌握魂爐的使用方法!之前數(shù)次嘗試都無法點燃綠色魂火的挫敗感,像巨石一樣壓著我。
我讓陳玥潼在網(wǎng)上買了香、蠟和毛筆。我隨身只帶了一小瓶自己特制的朱砂,里面混合了我少量的精血。抱著孤注一擲的心態(tài),我想在這離哀牢山不算太遠的地方,再做最后一次嘗試。
重復(fù)之前的步驟:倒入酒精,嘗試用微薄的靈力引火失敗后,再次借助打火機。火焰燃起,依舊是毫無用處的橘黃色。我拼命將所剩無幾的靈力灌輸進去,也將剛才繪制好的帶著我鮮血的符紙扔了進去,火焰只是跳動了幾下,毫無變化。
就在絕望之際,前世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于腦海響起:“蠢貨!她的血!她身上有你的命格!那是鑰匙!”
我猛地一震!一個極其危險又充滿誘惑的念頭無法抑制地冒了出來——用陳玥潼的血!
我立刻在網(wǎng)上訂購了采血針。東西送到后,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對陳玥潼說:“玥潼,幫我個忙,可能需要你一滴血,試試看能不能激活這個法器。”
她雖然有些疑惑和害怕,但還是點了點頭。我用采血針在她指尖輕輕一刺,擠出一滴鮮紅的血珠。我將血涂抹在我剛剛繪制好的符箓上,然后深吸一口氣,將符箓投入燃燒的魂爐之中!
符紙接觸火焰,瞬間卷曲、焦黑。
然而,就在它即將化為灰燼的剎那——
呼!
爐中的火焰猛地躥高,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生著詭異的變化!從橘黃,到明黃,再到一種幽深、冰冷、仿佛來自幽冥深處的——綠色!
成功了!
幽綠的魂火在爐中靜靜燃燒,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看到了嗎?”腦海中,前世的我聲音帶著蠱惑的狂熱,“她的血就是最好的燃料!只要把她煉了,用她的尸油做燈芯,這魂爐就能真正為你所用!到時,誰還敢欺辱你?誰的魂魄你不能拘役折磨?你丟失的魄算什么?真正的汐玥你也能找到!權(quán)力!力量!長生!觸手可及!別再被這個假貨迷惑了!”
“閉嘴!!”我在腦海中對他發(fā)出憤怒的嘶吼,身體卻因那綠色魂火的出現(xiàn)而微微顫抖。他說的是最快、最有效的捷徑,但我絕不能踏上那條路!
陳玥潼驚愕地看著爐中跳躍的綠色火焰,捂住了嘴:“天啊……這……這是怎么回事?”
我強壓下心中的翻江倒海,盡量平靜地解釋:“可能……就像你說的,你身上有我的部分命格,所以你的血是引子?,F(xiàn)在,魂爐才算真正開啟了?!?/p>
為了演示,我集中精神,對著魂火低喝:“魂火,起!”
那綠色的火焰應(yīng)聲竄高,如同有生命的精靈。
“化柱!”
火焰立刻收縮、凝聚,變成一根穩(wěn)定的綠色火柱!
陳玥潼看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竟然……真的可以?是因為我的血嗎?”
“嗯?!蔽液貞?yīng)了一聲,沒有看她驚訝中帶著一絲奇異的、仿佛終于“有用”了的表情,那讓我心里更加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