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的時間,在壓抑的等待中顯得格外漫長。林燁盤膝坐在房間角落,看似閉目養(yǎng)神,實則將全部心神都用于調整狀態(tài)。他像一塊被投入洪流的頑石,外表沉靜,內里卻在瘋狂計算著每一分可能的機會。與“指揮官”的會面,將是他在這個牢籠中的第一次正面交鋒,他必須把握住每一個細節(jié)。
當房門無聲滑開時,林燁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平靜無波。門外站著的不再是“白鴉”,而是兩名穿著深黑色制服、面無表情、氣息精悍的守衛(wèi)。他們一左一右,做了個“請”的手勢,動作標準得如同機器。
林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灰色的囚服(他內心如此定義這身衣服),邁步走出房間。守衛(wèi)緊隨其后,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形成威懾,又不至于過度壓迫。
他們沒有去之前那個休息廳,而是沿著一條林燁從未走過的、更加寬闊安靜的走廊前行。走廊兩側的墻壁不再是純白色,而是泛著金屬冷光的深灰色,天花板更高,燈光更加明亮,空氣中那股消毒水味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精密儀器運轉時產(chǎn)生的、極低頻率的嗡鳴聲。這里的安保等級明顯更高。
最終,他們停在一扇沒有任何標識、但質感更加厚重的暗灰色金屬門前。一名守衛(wèi)上前,將眼球對準門旁的掃描器,又輸入了一長串密碼。門無聲地向側滑開,露出里面一個寬敞、陳設簡潔卻充滿壓迫感的房間。
房間中央,是一張寬大的金屬桌,桌后坐著“指揮官”。他依舊穿著深灰色制服,但肩章上的紋路似乎更加復雜。他身后是一面巨大的落地單向玻璃,窗外……并非自然景色,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模擬出的星空,或是某種能量流動的可視化圖像,幽藍的光芒流轉,令人目眩神迷。
“坐。”指揮官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林燁依言坐下,身體放松,但脊柱挺直,目光坦然地看著對方。兩名守衛(wèi)無聲地退到門外,門再次關閉,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指揮官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用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仔細地審視著林燁,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徹底看穿。林燁沒有回避,同樣平靜地回視,眼神深處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堅韌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幾秒鐘的沉默對視,仿佛一場無聲的較量。
“恢復得不錯?!敝笓]官終于開口,打破了寂靜,“細胞活性穩(wěn)定在異常高位,神經(jīng)反射速度超出基準線37%,新陳代謝速率是常人的2。1倍。很驚人的數(shù)據(jù)。”
他直接報出了精確的檢測結果,語氣像是在評價一件儀器。林燁心中微凜,第七區(qū)的監(jiān)測手段果然細致入微。
“托你們的福?!绷譄畹貞?。
指揮官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那么,我們開始今天的‘問詢’。希望你能坦誠合作,這對你我都有好處?!?/p>
“請問。”林燁言簡意賅。
“第一個問題,”指揮官的目光銳利起來,“關于你的‘重生’。詳細描述你失去意識(指前世死亡)到再次恢復意識(指今生醒來)之間的……感知。任何細節(jié),哪怕是幻覺、夢境,或者無法解釋的感覺?!?/p>
核心問題來了。林燁早有準備。他不能完全撒謊,那會被測謊儀器識破,但也不能全盤托出。他需要真假摻半,構建一個合理的、但又隱藏關鍵信息的敘述。
他略微沉吟,仿佛在努力回憶,然后用一種帶著些許迷茫的語氣說道:“沒有太多清晰的記憶……就像沉入一片溫暖但虛無的黑暗……沒有時間感,沒有空間感……然后,好像有一道光,很微弱,指引著什么……再然后,就是劇烈的疼痛和……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醒來?!?/p>
他刻意模糊了過程,重點描述了“黑暗”和“光”這種常見瀕死體驗元素,避開了任何與“龍魂石”或特定能量相關的描述。
指揮官仔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光?什么樣的光?有顏色嗎?有形狀嗎?”
“記不清了……”林燁搖搖頭,露出疲憊的神色,“很模糊,可能就是瀕死時大腦產(chǎn)生的幻覺吧?!?/p>
指揮官盯著他看了幾秒,沒有追問,轉而問道:“第二個問題。你胸前的玉佩,從哪里得來的?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它與眾不同的?”
終于問到玉佩了!林燁心中一緊。這是他必須小心應對的關鍵。
“祖?zhèn)鞯??!绷譄罱o出了一個最普通也最難查證的說法,“一直戴著,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直到……后來遇到一些事情,才隱約感覺它似乎……能讓我安心一些?!彼俅伪苤鼐洼p,將玉佩的特殊性歸結為心理作用。
“安心?”指揮官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僅僅是安心嗎?在大鵬灣,‘深淵號’上,它爆發(fā)的能量,可是差點改變了局部物理規(guī)則?!?/p>
他果然知道!林燁心臟猛地一跳,但面上依舊保持鎮(zhèn)定:“當時情況危急,我什么都顧不上了,只想阻止災難。玉佩……可能只是巧合,或者激發(fā)了我的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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