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靈的長睫輕輕顫動了一下,似乎被他突如其來的親近嚇到了。
她像是很認(rèn)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澄澈的眼底劃過一絲畏懼。
然后,她無比實誠地點了點頭。
那模樣,傻乎乎的,又帶著幾分委屈。
“她們打我!”
兩個字,清晰又干脆,像個向大人告狀的孩子。
沈勵行盯著她那張?zhí)煺鏌o邪的臉,看了足足三息。
他想從那雙眼睛里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偽裝。
可什么都沒有。
只有純粹的,不諳世事的愚鈍。
他緩緩直起身子,拉開了距離,眼底那抹探究也隨之?dāng)咳?,化為一貫的慵懶?/p>
“呵?!?/p>
他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嗤笑,像是在自言自語。
“雖然傻了點,倒也陰差陽錯,替自己報了回仇。”
說完,他便再沒看她一眼,攏了攏衣袖,轉(zhuǎn)身朝著內(nèi)院走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鐘毓靈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直到那抹玄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月亮門后,她臉上那份茫然和怯弱,才如潮水般褪去。
她緩緩抬起眼,看向沈勵行離開的方向,那雙眸子,幽暗得像是藏著無盡的深淵。
報仇?
不。
這只是個開始。
她的血海深仇,她生母慘死的真相,她在侯府那不見天日的十六年里所受的樁樁件件的恥辱……
又豈是讓幾個下人磕幾個響頭,就能了事的?
這筆賬,她要連本帶利,一筆一筆地,同他們算個清楚!
鎮(zhèn)南侯府的馬車緩緩駛離國公府,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fā)出沉悶的轆轆聲。
車廂內(nèi)一片安靜。
鐘遠(yuǎn)山鐵青著臉,一言不發(fā)。
鐘寶珠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