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靈像是沒聽懂話里那份嫌棄,只乖巧地“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她甚至還補了一句:“父親本來就沒讓我回鎮(zhèn)南侯府呀?!?/p>
“……”
國公夫人讓鐘毓靈這話給堵得一口氣不上不下,最后竟是氣笑了。
她揮了揮手,像是驅趕什么煩心事:“那正好,也省得我多費口舌。我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是,母親?!鄙騽钚袘酶纱?。
鐘毓靈也跟著福了福身,學著他的樣子,動作標準得像個提線木偶。
兩人一前一后地退出了暖閣。
沈勵行走在前面,鐘毓靈則像個小尾巴,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著,兩人之間隔著三兩步的距離,誰也不說話。
直到快要走出院門,沈勵行的聲音才從前面?zhèn)鱽?,冷不丁地叫住了她?/p>
“站住?!?/p>
鐘毓靈停下腳步,抬起頭,依舊是那副懵懂無辜的模樣。
沈勵行轉過身,高大的身影在門廊的陰影下顯得格外有壓迫感。他盯著她,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母親的身子,如今到底如何?”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鐘毓靈卻好像聽懂了。她想了想,回答得很認真:“母親的身子骨比之前好很多了。心口疼的毛病,也好些了,晚上睡得安穩(wěn)?!?/p>
她說的都是些最尋常的大白話,卻字字都說在了點子上。
沈勵行黑沉的眸子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緩緩頷首。
“嗯,你做得不錯?!?/p>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幾個油紙包,遞了過去。
鐘毓靈看見這么多油紙包愣了下,疑惑地接過來,指尖揭開層層疊疊的紙包,露出了里面纏繞如絲的白色糖塊。她眼睛倏地一亮:“是龍須糖!”
那一點點雀躍,是她進府以來,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如此鮮活的表情。
她抬眼看向沈勵行,像是確認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問:“你買給我的?”
沈勵行對上她那雙澄澈得過分的眼睛,竟莫名覺得有些燙人,喉嚨一緊,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眼神也飄向了別處。
“之前答應過你的。恰好路過,順手買的?!?/p>
他的語氣硬邦邦的,聽不出什么情緒。
鐘毓靈只“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她低下頭,看著手里的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聲“哦”,輕飄飄的,像根羽毛,卻把他心頭那點莫名的情緒給堵死了。沈勵行眉梢一挑,心里頭竄起一股無名火。他自己都說不清這火氣從何而來,只覺得這女人不識好歹。
他聲調一沉,帶著幾分不耐煩:“算了!不想要便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