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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句章縣外海,江東巡海營地。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文聘親率十艘海鶻船(其中兩艘為新式沖角艦)及二十艘精銳艨艟,借著微弱的月光和熟悉海情的向導,如同鬼魅般悄然逼近。船隊熄了燈火,槳手們聽著有節(jié)奏的梆子聲,無聲而有力地劃動長槳,破開墨色的海水。
江東的巡海營地建立在海灣內的一處避風坡地,外圍以木柵簡單圍護,港內停泊著約三十余艘大小巡船,其中多為走舸,也有幾艘稍大的樓船。營中燈火稀疏,大部分軍士已然入睡,只有零星哨兵在柵欄后打著哈欠。他們絕未料到,交州水軍竟敢遠離基地,深入江東腹地發(fā)動突襲。
“目標,港內樓船及外圍走舸集群。沖角艦為先導,撞擊大船,火船緊隨,焚燒小船。弓弩手壓制岸防,接舷隊準備!”文聘站在“破浪號”船頭,聲音低沉而清晰地下達了最終命令。
“出擊!”
命令一下,兩艘新式沖角艦如同離弦之箭,勐地加速,船首包鐵的尖銳撞角在月光下泛起冷光,直撲港內那幾艘體型最大的樓船。緊隨其后的,是數艘載滿浸油柴草、硫磺等物的舊式艨艟改造的火船。
“敵襲!敵襲!”岸上的哨兵終于發(fā)現了海面上的異狀,凄厲的警鑼聲劃破夜空。
但為時已晚!
轟!卡察!
沉悶的巨響接連傳來。一艘沖角艦狠狠地撞在了一艘樓船的側舷水線處,巨大的沖擊力讓木質船殼瞬間破裂,海水瘋狂涌入。另一艘沖角艦也成功得手,目標樓船肉眼可見地開始傾斜。
與此同時,火船在弓弩手的掩護下,成功沖入走舸停泊區(qū),瞬間被點燃,化作一個個巨大的火球,引燃了周邊的船只?;鸾栾L勢,迅速蔓延,整個港灣仿佛被投入了煉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岸上的江東守軍驚慌失措,試圖組織反擊,但被交州船隊密集的箭雨壓制。文聘見目的已達,毫不戀戰(zhàn),立刻下令:“發(fā)射鉤拒,擾亂敵船,各船交替掩護,撤!”
帶著復仇的快意和初戰(zhàn)告捷的興奮,交州船隊如同來時一般迅速,在江東援軍趕到之前,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留給江東的,是一個一片狼藉、烈焰沖天的港口,數艘被毀的戰(zhàn)船,以及滿地的驚惶與屈辱。
句章遇襲、巡海營地被焚的消息,以比交州船隊返航更快的速度傳回了秣陵。
“廢物!都是廢物!”孫權暴怒的咆哮幾乎掀翻了吳侯宮殿的屋頂。他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將一份緊急軍報狠狠地摔在地上。“凌統(tǒng)、董襲在荊南殺人,文聘就敢來我句章放火!陳暮!陳暮!孤與你不共戴天!”
殿內,張昭、顧雍等文臣面色慘白,魯肅也是眉頭緊鎖,臉色難看至極。他們剛剛還在商議如何消化荊南“清洗”的成果,穩(wěn)定內部,轉眼就被這記來自海上的悶棍打得暈頭轉向。
“主公息怒!”魯肅強自鎮(zhèn)定,“文聘此舉,乃是報復我在荊南之行動。其選擇句章,而非攻擊更重要的江陵水寨或濡須,說明其仍顧忌引發(fā)全面大戰(zhàn),意在示威與報復?!?/p>
“示威?報復?”孫權猛地轉身,死死盯著魯肅,“子敬!到了此時,你還要勸孤隱忍嗎?他陳暮都敢打到我家門口了!若再無反應,江東顏面何存?天下人會如何看我孫權?!”
呂范出列,聲音帶著殺氣:“主公,文聘猖狂,必須予以回擊!末將愿率水軍,尋其蹤跡,予以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