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6章 藤語傳警訊 古橋藏玄機（第1頁）

源生碑的金光尚未散盡，記年藤的根須已順著玄山的脈絡往回蔓延，青紫色的藤蔓爬滿山路，在巖石上織出“平安”二字。林辰望著遠處隱在云霧中的同生橋，突然發(fā)現(xiàn)橋身的石縫里鉆出細小的嫩芽——竟是記年藤的幼苗，正順著橋索往上生長，像在給這座百年老橋系上綠色的綢帶。

“這橋要活過來了?！鼻逶螺p撫橋欄上的刻紋，那些模糊的藤紋在金光映照下漸漸清晰，露出“永固”二字，“老輩人說，同生橋是用源生碑的碎石砌的，難怪記年藤會往這兒鉆?！彼钢鴺虻椎陌岛?，“你看，河水里漂著的藤葉，都朝著跨谷橋的方向，像是在引路?！?/p>

巖生蹲下身，從河水里撈起片藤葉，葉面上的紋路突然扭曲，竟顯出幅微型地圖，標注著跨谷橋的位置，還畫著個小小的漩渦?！斑@是記年藤在示警！跨谷橋那邊有危險！”

三人即刻動身，順著記年藤的指引往跨谷橋趕。越靠近橋，空氣里的腐氣越重，原本該纏繞橋身的跨谷草，此刻竟枯黃卷曲，根部滲出黑褐色的汁液，像被什么東西侵蝕。橋欄上的“跨谷”二字，已有一半被黑氣籠罩，筆畫扭曲如蛇。

“是腐心藤的孢子變異了！”清月拿出《草木譜》對照，書頁上的腐心藤圖譜正慢慢變黑，“源生碑的金光沒能徹底凈化它們，反而讓它們鉆進了跨谷橋的地基，想從內(nèi)部蛀空整座橋！”

跨谷橋的守橋人是個瘸腿的老兵，此刻正拄著拐杖，用斧頭砍著從石縫里鉆出的黑藤，斧頭落下，黑藤卻像有了靈性，迅速縮回石縫，留下腥臭的汁液。“三天前就不對勁了，”老兵喘著粗氣，“夜里總能聽見橋底下有磨牙似的聲響，早上起來，橋板就多幾個洞，像是被什么東西啃過?！?/p>

林辰趴在橋邊往下看，橋底的暗河泛著黑泡，水面漂浮著破碎的橋板，隱約能看見河底有團黑影在蠕動，偶爾露出布滿倒刺的藤尖，閃著幽綠的光?！八鼈冊诳惺硺虻臉痘?！再這樣下去，不出五日，跨谷橋就會塌！”

巖生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個油布包，里面是塊黑褐色的木頭，散發(fā)著淡淡的藥香：“這是玄山老藥農(nóng)給的‘鎮(zhèn)藤木’，說能克制變異的邪藤。他還說，跨谷橋的樁基里，藏著先民埋下的‘定橋珠’，只要找到珠子，就能讓邪藤退散?！?/p>

可橋底水流湍急，黑影在暗處虎視眈眈，根本無法靠近。記年藤突然順著橋索往下延伸，青紫色的藤條在水面織成網(wǎng)，將黑影困在網(wǎng)中央。黑影暴怒，猛地撞向藤網(wǎng)，露出真面目——竟是團由無數(shù)黑藤糾結(jié)而成的怪物，藤條上長著眼球般的瘤子，死死盯著橋上的人。

“它怕光！”清月發(fā)現(xiàn)怪物在藤網(wǎng)的陰影里才敢動彈，立刻讓老兵點燃火把，“用鎮(zhèn)藤木的粉末混著松油，往它身上撒！”

巖生抱起裝著鎮(zhèn)藤木粉末的陶罐，瞅準怪物撞網(wǎng)的間隙，猛地將粉末撒了下去。黑藤遇著粉末，瞬間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瘤子般的眼球爆出血漿，怪物痛苦地蜷縮起來，藤條瘋狂抽打水面，激起數(shù)丈高的水花。

趁著怪物掙扎的間隙，林辰系上藤繩，順著橋索滑向河底。水下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黑藤蠕動的聲響在耳邊回蕩。他摸著樁基摸索，手指突然觸到塊光滑的硬物，借著從水面透下的微光一看，正是顆拳頭大的珠子，通體溫潤，卻在表面覆著層黑垢——正是定橋珠！

可就在他握住珠子的瞬間，怪物突然掙脫藤網(wǎng)，巨大的藤條如鞭子般抽來，狠狠砸在樁基上?？绻葮騽×覔u晃，橋板紛紛斷裂，老兵在橋上大喊：“橋要塌了！快上來！”

林辰將定橋珠塞進懷里，抓住藤繩想往上爬，卻被怪物的藤條纏住腳踝，一股巨大的拉力將他往水底拖。他抽出腰間的短刀，狠狠扎向纏在腳上的黑藤，黑藤吃痛松開，卻噴出黑色的汁液，濺在他的手臂上，皮膚立刻泛起水泡。

“林辰！”清月趴在橋邊，將火把扔向怪物，火光中，她看見林辰手臂上的水泡正迅速變黑，“那汁液有毒！”

巖生急中生智，將剩下的鎮(zhèn)藤木粉末全部撒向怪物，又把火把扔進裝松油的木桶，點燃后推下河?；鹜霸谒嬲ㄩ_，燃起熊熊烈火，怪物被火焰包裹，發(fā)出凄厲的嘶吼，龐大的身軀在火中漸漸萎縮。

林辰趁機爬上岸，剛把定橋珠掏出來，跨谷橋突然發(fā)出一聲巨響，中間的橋身徹底斷裂，墜入暗河。三人趴在僅剩的橋頭上，看著怪物在火中化為灰燼，暗河的黑水漸漸變清，才松了口氣。

定橋珠在林辰手中散發(fā)出柔和的光芒，將他手臂上的黑泡慢慢驅(qū)散。記年藤順著斷裂的橋身往河對岸蔓延，青紫色的藤條在水面架起座臨時的藤橋，藤葉上的紋路組成“新生”二字。

老兵望著斷裂的跨谷橋，老淚縱橫：“這橋守了一輩子，還是沒護住……”

“它會回來的?！绷殖綄⒍蛑榉旁跀嗔训臉驑渡希樽拥墓饷㈨樦鴺驑锻聺B，“記年藤會帶著源生碑的力量，重新建起一座橋，比原來的更堅固?！?/p>

果然，不過半日，記年藤的藤條就在斷裂處織成新的橋身，跨谷草的種子順著藤橋往對岸飄，落在新的土地上，冒出點點新綠。暗河的水面上，漂浮的藤葉重新舒展，葉紋組成幅新的地圖，標注著更遠的山脈，那里隱約有微光閃爍。

清月翻開《草木譜》，新的字跡正在書頁上慢慢浮現(xiàn)：“藤路通四野，橋脈連八方?！彼钢貓D上的微光，“看來，記年藤要帶我們?nèi)ジh的地方，那里還有需要我們守護的東西?！?/p>

林辰望著遠處云霧中的山脈，握緊了懷里的定橋珠。手臂上的傷疤還在隱隱作痛，卻讓他更加清醒——守護從來不是一時的事，就像這橋，塌了可以再建，藤斷了可以再長，只要根還在，希望就永遠不會熄滅。

巖生將斷裂的橋板撿起來，在上面刻下“跨谷橋”三個字，又畫了棵小小的記年藤：“等新橋架好，就把這塊板子嵌在新橋的碑上，讓后人知道，它曾經(jīng)為我們擋過多少風雨?！?/p>

夕陽西下，藤橋的影子在水面拉得很長，記年藤的葉片在風中輕響，像在訴說著未完的故事。遠處的山脈在暮色中若隱若現(xiàn)，那里的微光越來越亮，仿佛在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