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7章 遠(yuǎn)山召喚，藤路探幽（第1頁）

秋分的風(fēng)帶著草木的清氣，吹得記年藤新架的藤橋微微起伏。青紫色的藤條上，跨谷草的種子已生根發(fā)芽，嫩綠色的卷須纏著藤橋往上爬，在橋心織成小小的共生結(jié)。林辰站在結(jié)下，望著遠(yuǎn)處云霧繚繞的蒼莽山脈——那是玄山以西的“斷云嶺”，記年藤的葉片在晨光里頻頻指向那里，葉脈里流動(dòng)的金紫色光芒，比以往任何時(shí)候都要明亮。

“斷云嶺從沒人敢進(jìn)?！毙降睦汐C戶背著弓箭趕來，獸皮襖上還沾著晨露，“老輩人說，嶺里有‘噬魂霧’，進(jìn)去的人就沒出來過，連鳥獸都繞著走?？勺蛞?，我家的獵犬對(duì)著嶺的方向狂吠，扒開地上的草，竟露出記年藤的根須，正往嶺里鉆呢！”

清月展開新繪的藤脈圖，圖上的青紫色軌跡越過玄山，在斷云嶺邊緣匯成個(gè)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用跨谷草汁標(biāo)著個(gè)“？”。她指著圖邊的注釋：“這是裂谷傳來的消息，共脈碑的石縫里滲出的水，在地上凝成了斷云嶺的輪廓，嶺心的位置，有塊石碑的虛影，和源生碑的紋路很像?！?/p>

巖生突然從懷里掏出片干枯的葉書，是從跨谷橋斷裂的橋板下?lián)斓降?。葉書用某種從未見過的樹皮制成，上面的藤書文經(jīng)老族長辨認(rèn)，寫著“藤母藏魂，斷云守關(guān)”?！袄献彘L說，‘藤母’是記年藤的始祖，當(dāng)年先民馴化藤草時(shí)，將它的魂靈封在了斷云嶺，用源生碑的碎片做關(guān)，防止邪祟覬覦?！彼讣鈩澾^葉書的邊緣，那里的缺口恰好能與源生碑的一塊碎片吻合，“看來，記年藤是想讓我們?nèi)ソ夥馓倌富觎`，徹底清除腐心藤的余孽?！?/p>

隊(duì)伍在三日后出發(fā)，沿著記年藤的根須軌跡向斷云嶺進(jìn)發(fā)。越靠近嶺區(qū)，空氣越發(fā)陰冷，路邊的草木漸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灰黑色的苔蘚，踩上去軟綿綿的，像踩著腐葉。記年藤的根須在苔蘚下瘋狂生長，青紫色的藤脈里，金紫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像在與某種力量對(duì)抗。

行至嶺口，濃霧突然涌來，能見度不足三尺。霧氣泛著淡淡的灰紫，吸入肺里像吞了冰碴，記年藤的根須在霧中劇烈抽搐，表面結(jié)起薄薄的冰殼?！笆鞘苫觎F！”老獵戶迅速點(diǎn)燃艾草，煙霧與灰紫霧氣相撞，激起白色的泡沫，“這霧會(huì)吸活物的生氣，快用記年藤的汁液涂在身上！”

眾人立刻用銀刀劃破隨身攜帶的記年藤老根，將青紫色的汁液涂在裸露的皮膚上。汁液接觸霧氣，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在體表形成層透明的薄膜。巖生突然發(fā)現(xiàn)，霧氣中隱約有無數(shù)人影在晃動(dòng)，穿著先民的服飾，表情痛苦地伸出手，像在求救?！笆潜混F困住的魂靈！”他想伸手去拉，卻被林辰按住。

“別碰！”林辰指著人影腳下的灰黑苔蘚，那里的記年藤根須正在融化，“是霧幻化的幻象，想引誘我們放下戒備！”話音剛落，人影突然扭曲，化作無數(shù)條黑褐色的藤條，從四面八方襲來。

玄山獵戶立刻射出帶火的箭矢，箭矢穿過藤條，卻只留下淡淡的青煙。清月迅速將源生碑的碎片拋向空中，碎片在霧中發(fā)出金光，藤條遇光即退，卻在退去前爆出黑色的孢子，落在地上，苔蘚瞬間瘋長，將記年藤的根須緊緊纏住。

“用鎮(zhèn)藤木粉末！”巖生想起跨谷橋的經(jīng)驗(yàn)，將隨身攜帶的粉末撒向苔蘚。粉末與苔蘚相觸，冒出綠色的火焰，苔蘚迅速枯萎，露出底下青紫色的根須，正往嶺心的方向鉆。記年藤的主根突然從地下鉆出，在眾人面前搭成座藤梯，直通向霧中隱約可見的山坳。

攀著藤梯往上爬，霧氣漸漸稀薄，嶺心的景象在眼前展開——那是片圓形的谷地，中央立著塊殘破的石碑，碑身被灰黑色的藤蔓包裹，藤蔓上長著肉瘤般的果實(shí)，里面隱約有紅光閃爍。石碑周圍，記年藤的根須結(jié)成密網(wǎng)，卻在離碑丈許的地方停下，像被無形的屏障擋住。

“是藤母碑！”清月認(rèn)出碑頂?shù)奶偌y，與葉書上的藤母圖案完全一致，“那些黑藤是腐心藤的變種，它們?cè)谖程倌傅幕觎`！”

黑藤突然察覺到異動(dòng)，藤蔓如鞭子般抽向藤梯。林辰揮刀斬?cái)嘧钋懊娴奶贄l，卻發(fā)現(xiàn)斷裂處涌出暗紅色的汁液，落地后竟化作細(xì)小的黑蟲，往眾人的皮膚上爬?！斑@些蟲會(huì)鉆進(jìn)血管！”老獵戶一箭射穿蟲群，火焰將黑蟲燒成灰燼，“必須先毀掉那些肉瘤果實(shí)，它們是黑藤的養(yǎng)分來源！”

巖生拉滿弓弦，將涂滿記年藤汁液的箭矢射向最近的肉瘤。箭矢穿透果實(shí)，紅光瞬間熄滅，黑藤發(fā)出刺耳的嘶鳴，藤蔓上的肉瘤紛紛轉(zhuǎn)向巖生，果實(shí)表面裂開細(xì)小的縫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眼睛。

就在這時(shí)，藤母碑突然劇烈震動(dòng)，碑身的裂縫中滲出金色的汁液，與記年藤的根須相觸，青紫色的藤脈里，金紫色的光芒暴漲。林辰突然明白：“用源生碑的碎片！只有它能打破屏障！”

他抓起碎片，踩著記年藤的根須沖向石碑。黑藤的藤蔓如潮水般涌來，他揮刀劈開一條通路，手臂被藤條掃過，立刻紅腫起來，汁液涂過的薄膜正在消退。清月和巖生在后方掩護(hù)，用鎮(zhèn)藤木粉末和艾草煙霧阻擋黑藤，老獵戶則射出火箭，點(diǎn)燃那些枯萎的肉瘤，為林辰爭(zhēng)取時(shí)間。

距離石碑還有三步時(shí)，最后一道藤蔓

barrier

突然合攏，將林辰困在中央。黑藤的根須順著他的腳踝往上爬，金色的汁液從碑縫中噴出，落在他的刀上，玄山彎刀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林辰抓住機(jī)會(huì)，將源生碑碎片狠狠插進(jìn)屏障的縫隙——

“轟！”屏障瞬間破碎，記年藤的根須如潮水般涌向藤母碑，青紫色的藤蔓纏住黑藤，金紫色的光芒順著藤脈流淌，黑藤在光芒中迅速枯萎，肉瘤果實(shí)紛紛炸裂，化作金色的光點(diǎn)，融入藤母碑中。

碑身的灰黑藤蔓褪去，露出底下完整的藤書文，寫著“藤生萬物，守土護(hù)靈”。碑頂?shù)奶偌y突然活了過來，化作棵參天古藤的虛影，藤葉沙沙作響，像在訴說千年的往事。記年藤的根須與古藤虛影相連，青紫色的藤脈里，金紫色的光芒如河流般奔涌，順著根須往嶺外蔓延。

噬魂霧在金光中消散，露出湛藍(lán)的天空。林辰癱坐在碑前，看著古藤虛影漸漸淡去，碑身的藤書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清月和巖生跑過來，發(fā)現(xiàn)他手臂上的紅腫已消退，記年藤的汁液在皮膚上留下淡淡的金紋，像藤母的印記。

“結(jié)束了嗎？”巖生望著嶺外，記年藤的根須正順著軌跡往回爬，青紫色的藤脈里，金紫色的光芒照亮了歸途。林辰撫摸著藤母碑上的紋路，那里的溫度像人的體溫：“不，是新的開始。藤母魂靈解封后，記年藤會(huì)長得更茂盛，它要帶我們?nèi)ジ嗟胤?，讓共生的種子，撒遍每一寸土地?！?/p>

老獵戶指著遠(yuǎn)處的天際，那里的云層正在散開，露出連綿的山脈，記年藤的根須如銀色的絲線，在山脈間編織著新的軌跡。藤母碑的光芒與源生碑、雙碑遙相呼應(yīng)，在天地間連成個(gè)巨大的藤網(wǎng)，網(wǎng)眼里漏下的陽光，在地上匯成無數(shù)個(gè)“生”字。

歸途中，記年藤的葉片上，新的藤書文正在慢慢浮現(xiàn)：“路無盡，藤不止，共生之約，與天同存?！睅r生將這八個(gè)字拓在葉書上，小心地收進(jìn)懷里，他知道，這段旅程的終點(diǎn)，正是下一段旅程的起點(diǎn)。

而斷云嶺的藤母碑下，第一株新的記年藤幼苗破土而出，青紫色的葉片在風(fēng)中輕搖，像在向遠(yuǎn)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