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橋在腳下簌簌作響,由藤蔓交織而成的路徑泛著淡金色微光,將眾人平穩(wěn)送抵鳴沙域邊界。剛踏上地面,一股燥熱的風便卷著砂礫撲面而來,打在臉上帶著細微的痛感。舉目望去,這里沒有螢光域的溫潤綠意,取而代之的是連綿起伏的沙丘,陽光炙烤下,沙粒反射著刺眼的光,遠處的景物都在熱浪中扭曲變形。
“這地方……連風都帶著火氣?!憋L息舉起影晶掃描,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不停跳動,“濕度低于三成,地表溫度五十七攝氏度,還有持續(xù)的風沙流,普通藤種恐怕活不了。”
阿柚從行囊里掏出遮陽帽戴上,發(fā)間的銀藤花卻突然蔫了下去,葉片微微卷曲:“這里的氣息好兇,祈年藤好像不太舒服。”她連忙將花攏在手心,輕聲安撫,“沒事的,我們帶了足夠的水。”
沈硯握緊手中的藤引令,令牌上的“引”字在熱風中考驗,發(fā)出柔和的白光,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周圍的風沙擋在三尺之外:“先民的記錄里提過鳴沙域‘風蝕骨,沙噬心’,看來不是夸張。葉臨淵,你的鎮(zhèn)山佩能穩(wěn)住周圍的氣場嗎?”
葉臨淵解下玉佩,將其嵌入沙中。玉佩觸地的瞬間,以落點為中心,一圈淡青色的光暈擴散開來,所過之處,飛揚的砂礫竟緩緩沉降,形成一片直徑約十丈的平整區(qū)域:“只能暫時穩(wěn)住這一小塊地方,風蝕的力量比預想中強,玉佩的能量消耗很快?!?/p>
“先找先民留下的痕跡。”沈硯觀察著沙丘的走向,“古卷說鳴沙域的藤脈藏在‘風眼’處,那里是風沙最平靜的地方,也是舊約中‘藤息’的所在地。”他指向遠處一座形狀奇特的沙丘,沙丘頂部有棵枯樹,樹影在風中紋絲不動,“看那里,風再大,那棵樹的影子都沒晃動,應該就是風眼的方向。”
前行途中,風沙越來越烈,即使有鎮(zhèn)山佩的屏障,眾人的衣物也很快沾滿沙塵。阿柚背著的水袋已經(jīng)空了一半,她不時給手心的銀藤花澆水,花瓣才勉強維持著舒展的狀態(tài)。風息的影晶鏡頭上蒙了層沙,拍出來的畫面有些模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水和能量都撐不了多久。”
葉臨淵突然停步,長劍指向左前方:“有東西在靠近?!?/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沙塵中隱約有黑影在移動,速度極快,靠近時才看清——是些形似蜥蜴的生物,體長約三尺,鱗片呈沙黃色,口中吐出分叉的舌頭,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光。它們圍在屏障外,用利爪不斷抓撓,發(fā)出刺耳的“沙沙”聲。
“是‘沙蜥’,古卷里提過,以藤脈能量為食?!鄙虺帉⑻僖钆e高,令牌光芒驟盛,沙蜥們似乎很忌憚這光芒,后退了幾步,卻沒有離開,只是在周圍盤旋。
“不能硬拼,它們數(shù)量太多了?!卑㈣旨钡?,“祈年藤說它們怕‘共生香’,就是用同心藤種子和藤蜜混合點燃的煙。”
風息立刻從背包里取出小罐藤蜜和沈硯之前放在石盒里的同心藤種子:“我來調配!”他將種子碾成粉末,拌上藤蜜,用打火石點燃,一股清甜的香氣立刻彌漫開來。沙蜥們聞到香味,像是被灼燒般躁動起來,紛紛轉身鉆入沙中,很快消失不見。
“有效!”阿柚松了口氣,銀藤花也舒展了些,“祈年藤說,這香味能讓它們想起被藤脈庇護的日子,本性里的善意會壓制攻擊性?!?/p>
繼續(xù)前行約半個時辰,那棵枯樹越來越近,果然如沈硯所說,周圍沒有一絲風,沙面平整如鏡,連一粒沙塵都沒有揚起??輼錁涓缮峡讨S多細密的紋路,與藤引令上的“引”字同源。沈硯將令牌貼在樹干上,紋路瞬間亮起,枯樹竟緩緩裂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樹洞。
“這是入口?!比~臨淵率先走入,里面并不黑暗,洞壁上嵌著發(fā)光的藤晶,照亮了一條向下延伸的石階。石階兩側的石壁上,畫滿了先民的壁畫:他們在這里種植藤脈,用藤葉編織防風沙的屏障,沙蜥們在藤下棲息,人與獸、藤與沙和諧共處。但壁畫的最后幾幅卻變了調:一場巨大的沙暴席卷而來,藤脈被連根拔起,先民們帶著藤種躲進樹洞,最后一幅畫是只巨大的沙蜥,正用身體護住樹洞的入口,眼中沒有貪婪,只有守護之意。
“原來沙蜥不是天生的敵人?!憋L息對著壁畫拍攝,“它們只是在藤脈消失后,失去了食物來源,才變得兇猛。”
石階盡頭是間石室,中央矗立著一根粗壯的藤根,雖然已經(jīng)干枯,卻依舊保持著向上生長的姿態(tài),根須深深扎入地下。藤根旁放著個石缸,里面盛著半缸清澈的液體,散發(fā)著和共生香相似的甜味。
“是‘藤脈精華’!”阿柚驚喜地走上前,“祈年藤說這是先民儲存的最后能量,只要將同心藤種子種在藤根旁,再澆上精華,就能讓舊藤復活。”
沈硯取出剩下的同心藤種子,小心翼翼地埋在藤根周圍,風息將石缸里的精華均勻地澆在土上。種子入土的瞬間,石室內的藤晶光芒大盛,干枯的藤根竟開始微微顫動,根須處冒出點點嫩綠的芽尖。
“成功了!”阿柚拍手道,銀藤花飛到芽尖上,落下一片花瓣,化作養(yǎng)分融入其中。
葉臨淵看著壁畫最后那只沙蜥,若有所思:“先民能和沙蜥共生,我們或許也可以。風息,把剩下的共生香粉分一些給我?!彼麑⑾惴廴鱿蚴胰肟?,很快,幾只沙蜥探出頭來,聞到香味后,竟溫順地伏在洞口,像在守衛(wèi)。
“它們真的變乖了!”風息驚訝道,“看來壁畫里的守護是真的,它們記得藤脈的恩情。”
沈硯撫摸著新生的藤芽,藤引令上的印記與石室的藤晶產(chǎn)生共鳴,在石壁上投射出新的星圖,比之前的更廣闊,標注著下一個目標——“鏡湖域”。
“舊藤復活,新約達成?!鄙虺庌D身看向眾人,“鳴沙域的故事還沒結束,先民與沙蜥的約定,我們要繼續(xù)守住。風息,記錄下這里的環(huán)境數(shù)據(jù),回去后研究如何讓藤脈適應沙質土壤;葉臨淵,我們在周圍種下更多同心藤種子,讓防風沙的屏障重新建立;阿柚,麻煩你和祈年藤溝通,看看如何引導沙蜥們回歸藤下棲息?!?/p>
阿柚點頭,銀藤花與新生的藤芽輕輕觸碰,傳遞著訊息。風息調試著影晶,葉臨淵則開始清理周圍的沙地,準備播種。沈硯望著石室頂端的通風口,那里能看到鳴沙域的星空,比別處更亮,仿佛先民們正透過星辰,注視著這片重新煥發(fā)生機的土地。
藤根上的嫩芽還在生長,帶著同心藤特有的雙生紋路,一邊吸收著藤脈精華,一邊扎入沙中,與地底深處的舊藤根相連。石室里的藤晶光芒越來越柔和,映在每個人的臉上,也映在洞口那些溫順的沙蜥眼中,仿佛在訴說:共生之路,從不是孤軍奮戰(zhàn),而是以善意為種,以理解為水,在看似荒蕪的土地上,也能種出一片新的天地。
下一站,鏡湖域。那里又會有怎樣的故事?沈硯握緊藤引令,令牌上的“引”字熠熠生輝,仿佛在說:路還長,我們繼續(x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