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3章 魚苗（第1頁）

隨著最后幾塊玻璃被小心翼翼地嵌進(jìn)特制的杉木框里，暖棚的建造已經(jīng)進(jìn)入尾聲，只待灌煙草查漏，進(jìn)行最后的密封處理?？諝庵袕浡迈r木材、泥土和桐油混合的氣息。

周師傅抹了把額頭的汗，從帶來的竹簍里拎出一條足有五六斤重、鱗片烏黑發(fā)亮、活力十足的大黑魚，魚尾有力地拍打著空氣?！靶|家，柱子師傅！今兒個暖棚封頂，大吉大利！老阮剛送來的大黑魚，新鮮得很！正好讓柱子師傅再露一手酸菜魚，給大伙兒加餐，樂呵一下！”

工人們一陣歡呼。何雨柱笑著接過還在掙扎的大黑魚：“嚯！這黑魚真夠勁！周師傅，您這親家可真是及時雨啊，這陣子托他的福，咱們可沒少吃好魚！”他熟練地抓住魚頭，準(zhǔn)備去處理。

呂辰看著那兇猛的黑魚，心里不禁感慨。這段時間，周師傅為了給工人們改善伙食，沒少通過他親家阮魚頭弄魚。除了常見的鯉魚、草魚，竟也吃到過幾回稀罕物。肉質(zhì)細(xì)嫩、湯頭鮮美的黃骨魚，滋味極鮮的四鰓鱸，甚至還有兩條來自京郊水庫的巖魚。

在后世，這些魚無不是身價(jià)不菲的頂級美味，尤其是野生的，更是難得。

呂辰覺得很有必要找阮魚頭，弄些“魚種”進(jìn)入農(nóng)場空間，正好補(bǔ)足那片百畝大湖水清魚稀的現(xiàn)狀，說不得還能繁衍壯大，日后想吃隨時可取，豈不是美事？

“周師傅，”呂辰湊近周師傅，壓低聲音，“您那位阮親家，路子可真廣！您看，這暖棚也快弄好了，我表哥這陣子練手，對各種魚的處理興趣正濃。我想著，能不能托您引薦，找您親家買點(diǎn)稀罕的魚種？就比如之前吃過的黃骨魚、四鰓鱸、還有那水庫的巖魚，再弄點(diǎn)黃河大鯉魚苗。買回去養(yǎng)在大水缸里，讓我表哥慢慢琢磨，練練手藝。您看行不？”

周師傅一聽是給何雨柱“練廚藝”用的，又是呂辰開口，哪有不應(yīng)的道理。他拍著胸脯：“成！包在我身上！老阮那人，就喜歡柱子這樣實(shí)誠又肯鉆研手藝的后生！走，趁這會兒天還早，我?guī)闳ヌ鞓蛘宜?！不是我吹，我那親家是真有門路，只要水里游的，就沒有他弄不來的！”

兩人騎上自行車，直奔天橋。天橋的魚市熱鬧非凡，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水腥味和市井喧囂。在一個掛著“阮記活魚”幌子的攤檔前，他們找到了阮魚頭。

阮魚頭約莫五十上下，長得高大魁偉，精壯，頭頂一個草帽，身著藍(lán)色勞動布短褂，系著一件長度過膝、油光锃亮的厚牛皮圍裙，一幅深藍(lán)色的橡膠袖套一直套到小臂中部，一雙粗糙的力的大手，小指戴著一個金戒指。左邊腰里別著一桿銅鍋玉嘴、煙桿油亮的旱煙袋，右邊腰里掛著個小皮套，插著一把磨得锃亮的黃銅魚鱗刮刀。下身著一條工裝褲、褲管挽到膝蓋，腳上穿一雙上好的高筒黑色橡膠雨靴。

一雙眼睛燦若星辰，正指揮兩個半大小子給顧客撈魚、過秤，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

“老阮！”周師傅遠(yuǎn)遠(yuǎn)招呼一聲。

阮魚頭聞聲抬頭，見是周師傅，黝黑的臉上立刻綻開笑容，露出一口被煙熏得微黃的牙齒：“喲！老周！稀客?。〗駜簜€咋有空跑我這魚腥堆里來了？這小伙子是？”他目光隨即落到周師傅身邊的呂辰身上，態(tài)度熱情。

“哈哈，無事不登三寶殿！”周師傅拉著呂辰上前，“這是我跟你提過的小東家呂辰，豐澤園柱子師傅的親表弟，他家暖棚快收尾了，柱子那手好廚藝，可有這小東家一份功勞！”似乎阮魚頭很敬重手藝人，周師傅特意點(diǎn)明呂辰和何雨柱的關(guān)系。

“哦？原來是柱子師傅的兄弟！”阮魚頭露出親近的眼神，他用力拍了拍呂辰的肩膀，力道不小，拍得呂辰微微一晃，“柱子師傅的手藝，絕了！上次那酸菜魚，嘖！那味兒！我老阮吃遍四九城的魚，沒服過誰，柱子師傅算一個！小兄弟，有啥事，盡管說！能幫上柱子師傅的忙，我老阮義不容辭！”

呂辰連忙把想買魚種給表哥練手藝的想法又說了一遍，特別點(diǎn)明了黃河鯉魚、黃骨魚、四鰓鱸和水庫巖魚。

阮魚頭聽完，摸著下巴上的短硬胡茬，哈哈一笑：“我當(dāng)啥大事兒！柱子師傅要練手藝，這是正事！好魚就得配好廚子，糟蹋了才叫罪過！”他轉(zhuǎn)身對著水盆指指點(diǎn)點(diǎn)：

“黃河鯉魚？好說！正宗河南花園口過來的金鱗大鯉魚苗，我給你挑最精神的！”

“黃骨魚？這玩意兒刺多肉嫩，做湯一絕！今兒剛到的，給你撈幾條大的母魚，帶籽的更好養(yǎng)活！”

“花鼓魚？這玩意兒精貴，離了活水不好伺候。不過小兄弟你要給柱子師傅練手，我豁出去了，給你勻兩條！這玩意兒清蒸、汆湯，鮮掉眉毛！”

“巖鯉斑？”阮魚頭頓了頓，眼中精光一閃，“小兄弟識貨?。∵@玩意兒性子野，勁大，肉緊實(shí)，京郊幾個大水庫的石頭縫子里才有，難抓！不過正好，昨天剛送來幾尾半大的，還沒開賣。你要練手，這魚宰殺、改刀、火候都講究！給你！”

他一邊說，一邊親自下手，動作快如閃電。從不同的水盆、水箱甚至角落的活水桶里，精準(zhǔn)地?fù)瞥瞿繕?biāo)。撈黃河鯉魚苗時，他手指在水里一劃，就捏住一條脊背厚實(shí)、鱗片金亮的；挑黃骨魚，專揀肚皮鼓脹、色澤金黃的母魚；抓“花鼓魚”更是小心翼翼，用特制的細(xì)網(wǎng)兜輕輕撈起；至于那“巖鯉斑”，他直接探手入一個蓋著蓋的大桶，手臂肌肉賁張，猛地提出一條背脊青黑、布滿不規(guī)則深色斑紋、尾巴有力拍打的大家伙，足有兩斤多重。

“這些，夠不？”阮魚頭把魚分別放進(jìn)幾個裝了清水的厚實(shí)大陶盆里，大氣地問。

“夠了夠了！太感謝阮叔了！”呂辰連忙道謝，“您看這些多少錢？還有，我還想訂點(diǎn)小魚苗，黃河鯉、黃骨魚和巖魚的，想在院子里大水缸里試著養(yǎng)養(yǎng)看?！?/p>

“錢？”阮魚頭大手一揮，“提錢就外道了！柱子師傅的手藝值這個！這幾條魚，算我老阮送柱子師傅練手的！交個朋友！”他根本不給呂辰推辭的機(jī)會，轉(zhuǎn)頭對徒弟吼道：“三兒！去后面，把新到的那批黃河鯉、黃骨魚和巖魚苗，各裝兩桶！要最精神的！算我的！”

他又對呂辰笑道：“小魚苗算我送你的！養(yǎng)著玩！要是真養(yǎng)活了，下回帶柱子師傅來，讓他給我做頓全魚宴就成！哈哈！”笑聲爽朗，透著江湖人的痛快。

呂辰被這阮魚頭的豪爽和義氣感染，心中感激，也不再矯情：“那就多謝阮叔了！全魚宴包在我表哥身上！過幾天魚苗到了，我再登門來??！”

四天后，阮魚頭的徒弟蹬著三輪，將幾個裝著清澈活水的大木桶送到了呂辰家。桶里密密麻麻全是歡實(shí)游動的小魚苗：金鱗閃閃的黃河鯉苗，細(xì)長金黃的黃骨魚苗，還有背帶斑紋、顯得格外機(jī)警的小巖魚苗。呂辰如獲至寶，小心地將它們連同桶里的水一起，轉(zhuǎn)移進(jìn)了農(nóng)場空間的湖泊中，小魚苗們迅速消失在清澈的水草深處。

暖棚徹底竣工，周師傅帶著他的人馬和農(nóng)學(xué)院的孫建業(yè)、李秀梅，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奔赴西四街道的其他四個試點(diǎn)工地去了。孫建業(yè)和李秀梅在離開前，沒忘在呂辰家嶄新的暖棚角落里，開始堆砌他們精心配比的有機(jī)肥堆，為十月份即將開始的冬季蔬菜種植試驗(yàn)打下基礎(ch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