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4章 練琴（第1頁）

家里又恢復(fù)了寧靜，午后，呂辰坐在海棠樹蔭下，抱著那把從琉璃廠買來的老紅木琵琶，開始艱難的練習(xí)著指法，小雨水受不了折磨，早抱著小咪串門去了。

“錚——嗡，”

又是一聲帶著雜音的悶響，呂辰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辰，練琴呢？”

呂辰抬頭，只見趙奶奶一身素雅的旗袍，目光落在他的琵琶和手指上。

“趙奶奶！”

呂辰連忙放下琵琶起身，“您來了，快請坐。我瞎琢磨呢，剛起步，讓您見笑了。”

趙奶奶微微頷首：“談不上見笑。初學(xué)不易，尤其琵琶，絲弦剛硬，指法講究。方才聽你彈挑，腕子太僵，發(fā)力在臂而不在指尖；輪指更是散亂，音不成線，指力不均，手腕也未放松。”

趙奶奶示意呂辰拿起琵琶：“你且再做個‘彈‘的動作我看看?！?/p>

呂辰依言用食指指甲背向外彈出。趙奶奶微微搖頭：“指節(jié)未屈伸到位，手腕鎖住了，力量傳導(dǎo)不暢。試著想象指尖輕觸弦后瞬間發(fā)力彈出，手腕如流水般自然帶送，而非手臂用力?！?/p>

她伸出手在空中虛虛一劃，動作輕柔，卻蘊含著一種行云流水般的韻律感。

呂辰嘗試模仿，果然感覺聲音清脆了些許，但離圓潤飽滿還差得遠(yuǎn)。

趙奶奶又讓他試了輪指。呂辰幾根手指在弦上輪番點動，噠噠聲雖有，卻時快時慢，輕重不一，聽起來像一串零散的雨點。趙奶奶耐心地糾正他每個手指的獨立性和發(fā)力點，強調(diào)指根為軸、指尖觸弦、手腕放松帶動的重要性。

“音樂一道，入門須正?！?/p>

趙奶奶嚴(yán)肅道，“指法根基若歪了，日后想改，難上加難。如同寫字，筆畫筆順錯了，字便失了筋骨神韻。”

她頓了頓，取出一封信，信封是素雅的豎式宣紙信箋。“我年輕時，認(rèn)得一位琵琶圣手，姓王，名瀾亭。他舊時在樂坊司職，技藝精湛，教學(xué)尤為嚴(yán)謹(jǐn)，最重根基。如今住在醇親王府附近?！?/p>

她將信遞給呂辰，“你帶著我的信去找他。信中已言明你的情況和我的一點淺見。王先生若肯收你，便是你的造化。記住，學(xué)藝要誠，更要忍得住枯燥和皮肉之苦。莫要辜負(fù)了這把好琴，也莫要辜負(fù)了引你入此道的曉娥姑娘那份點撥之心?！?/p>

呂辰雙手恭敬地接過信：“謝謝趙奶奶！我一定好好學(xué)，不辜負(fù)您的引薦！”

按照信上的地址，呂辰在醇親王府周邊一個清幽的老胡同里的一處小院找到王瀾亭。

“王瀾亭先生？晚輩呂辰，受趙家奶奶引薦，特來拜見。”

呂辰恭敬地行禮，遞上信。

王瀾亭接過信，并未立刻拆看，而是上下打量了呂辰一番，目光在他背著的琵琶上停留片刻，才“嗯”了一聲，側(cè)身讓呂辰進(jìn)來。院子不大，收拾得極為干凈，正房廊下掛著幾件擦得锃亮的樂器，透著一股沉靜又專業(yè)的氣息。

王先生拆信看過，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對呂辰道：“把琴放下，站好。”

接下來幾天，呂辰才真正體會到趙奶奶所說的“枯燥”和“皮肉之苦”意味著什么。

王瀾亭的教學(xué)，近乎嚴(yán)苛。他首先徹底推翻了呂辰之前自己摸索和婁曉娥臨時指點形成的一切習(xí)慣。

“站如松，坐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