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懼瞬間摧毀了他所有的意志和偽裝,眼淚混著血水從腫脹的眼眶里洶涌而出。
“當(dāng)然——如果你再浪費(fèi)我寶貴的時間,下一分鐘,她放學(xué)路上‘意外’遇到的,就不會是賣蛋糕的阿姨了。”那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千鈞的重壓和不容置疑的毀滅性,“你猜,會是失控的貨車?還是……某個心情不太好的組織成員?”
“我說?。。。 弊籼俳∫挥帽M全身殘存的力氣,爆發(fā)出凄厲至極的尖叫,聲音嘶啞得幾乎撕裂聲帶,充滿了徹底的、無條件的屈服,“我什么都說!走私路線!接頭人!倉庫位置!藏匿點(diǎn)!所有的!求求你!放過她!放過我女兒?。。 ?/p>
他語無倫次,涕淚橫流,像一條被徹底抽掉了脊梁骨的蠕蟲,再無半分抵抗。
他迫不及待地將所有深埋心底的秘密倒豆子般傾瀉而出。
菲那恩站在一旁,血紅的眼睛一臉懵地注視著這發(fā)生在短短幾十秒內(nèi)的發(fā)生的一切。
空氣中彌漫的絕望濃稠得幾乎令人窒息。
尾崎紅葉倚在門邊,眸子里閃過一絲了然和冰冷的寒意——這就是太宰治。
而菲那恩……
他聽著佐藤健一崩潰的哭喊和求饒,聽著那些骯臟的秘密被一股腦吐出,聽著太宰治在電話那頭,用那種掌控一切的、毫無情感起伏的聲音,偶爾發(fā)出一個簡短的音節(jié),比如“嗯”、“繼續(xù)”、“地點(diǎn)?”這些,精準(zhǔn)地引導(dǎo)著信息的流向。
他的心底,出乎意料地平靜,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本能地戰(zhàn)栗。
他甚至微微歪了歪頭,粉色的發(fā)絲滑落肩頭,眼神里帶著一種……純粹的困惑和好奇。
佐藤健一交代完最后一條信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徹底癱軟在椅子上,只剩下微弱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
菲那恩關(guān)掉免提,重新貼回自己耳邊:“他說完了?!?/p>
“嗯。”太宰治的聲音重新帶上了一絲慵懶的、仿佛剛睡醒般的困意,似乎對剛剛結(jié)束的精神凌遲毫不在意,“……看來菲那恩的任務(wù),勉強(qiáng)算是完成了呢。”
菲那恩沒有立刻回應(yīng),他血紅的眼睛看著審訊室里一片狼藉和那個徹底崩潰的俘虜,短暫的沉默后,他對著話筒,語氣里是純粹的不解和求知欲:“太宰?!?/p>
“嗯?”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帶著濃濃睡意的鼻音。
“你是怎么知道的?”菲那恩的聲音很認(rèn)真,“關(guān)于他女兒……名字、學(xué)校、蛋糕店……甚至具體的時間地點(diǎn)?紅葉姐的情報網(wǎng)……似乎都沒有查到這些細(xì)節(jié)?!?/p>
他回想起紅葉之前提到過佐藤健一背景干凈,查不到明顯軟肋。
電話那頭傳來太宰治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慵懶:“菲那恩,這才是‘審訊’真正的起點(diǎn)?!?/p>
菲那恩的尖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像認(rèn)真聽課的學(xué)生。
太宰治的聲音慢悠悠地傳來,帶著一種黑暗導(dǎo)師般的耐心,卻又冰冷地揭示著殘酷的真相:“情報不是憑空掉下來的,紅葉大姐的情報網(wǎng)很強(qiáng),但有時候……過于‘干凈’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p>
“佐藤健一,一個走私團(tuán)伙的核心成員,履歷清白得像一張白紙,沒有情人,沒有賭博酗酒惡習(xí),父母早亡,獨(dú)居……這種人,要么是圣人,要么……就是有更深的、更不容觸碰的軟肋,被他藏得極好。”
菲那恩的眉頭微微蹙起,努力理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