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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異常的感知（第1頁）

第4章異常的感知

艾琳·霍桑的聲音如同冰水滴入滾油，在死寂中炸開，讓陳維渾身的血液似乎都瞬間凝固了。他僵在樓梯轉(zhuǎn)角，陰影恰好籠罩住他大半個身子，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黑暗中，他只能勉強看到一樓店鋪深處那片被微弱光暈勾勒的輪廓，卻看不清說話人的具體位置。

“我……”他的喉嚨有些發(fā)干，聲音帶著一絲不易控制的微顫，“抱歉，霍桑女士?？赡苁恰醯疆愢l(xiāng)，有些失眠，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彼x擇了一種最接近普通人反應(yīng)的說辭，將異常歸咎于水土不服和幻聽。

樓下沉默了片刻。那寂靜仿佛擁有重量，壓得陳維幾乎喘不過氣。他能感覺到一道目光，冷靜而銳利，穿透黑暗，落在他藏身的陰影處。

“老房子的木頭，在夜晚降溫時，有時會發(fā)出類似嘆息的聲響?！卑盏穆曇粼俅雾懫?，平穩(wěn)依舊，聽不出喜怒，但那股無形的壓力并未消散，“河岸區(qū)的濕氣也重，偶爾會有地下水管的共鳴。這些都是常態(tài)?！?/p>

她的解釋合情合理，幾乎是所有老舊建筑都可能遇到的問題。但陳維知道，絕不是。那低語，那摩擦，那轉(zhuǎn)瞬即逝的詠嘆調(diào)，絕非木材收縮或水管共鳴所能模擬。尤其是那混合著金屬與臭氧的氣味，以及懷中（此刻已放回內(nèi)袋）古玉那異常的暖意與震動，都指向了超乎尋常的源頭。

“原來如此，”陳維強迫自己讓聲音聽起來放松一些，“是我大驚小怪了，打擾您休息，十分抱歉?！?/p>

“無妨?！卑盏恼Z氣聽不出是否接受了他的道歉，“夜晚的林恩，確實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yīng)。早些休息吧，陳先生，明日還需去大學(xué)報到。”

“好的，，霍桑女士。”

“?！?/p>

沒有腳步聲，沒有關(guān)門聲。樓下那片微弱的光暈依舊存在，仿佛艾琳·霍桑仍站在原地，無聲地注視著他所在的方位。陳維不敢再多停留，他小心翼翼地、幾乎是踮著腳尖，一步步退回二樓，輕輕合上自己的房門，落鎖。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他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濕。剛才那短暫的對話，看似平常，卻充滿了無形的交鋒。艾琳·霍?！^對察覺到了什么。她那平靜表面下的審視，比直接的質(zhì)問更令人不安。

這一夜，陳維再也無法安然入睡。他躺在床上，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上模糊的陰影，耳朵警惕地捕捉著任何一絲聲響。然而，古董店徹底陷入了一片真正的、近乎絕對的寂靜之中。之前那些詭異的低語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連外界城市的背景噪音似乎都被某種力量刻意壓制了。只有他過快的心跳和枕邊那塊依舊散發(fā)著殘余暖意的古玉，提醒著他剛才經(jīng)歷的一切并非夢境。

這種過度的安靜，反而更加令人心悸。

他開始梳理自己抵達林恩后這短短不到一天內(nèi)發(fā)生的種種異常。從碼頭感知到的世界哀鳴與第九回響的虛無之音，到懷表指針的紊亂，再到碼頭陰影中那驚鴻一瞥的詭異人影，最后是這古董店內(nèi)地底傳來的、能與古玉共鳴的低語，以及女主人那深不可測的平靜。

這一切碎片，似乎都被一條無形的線串聯(lián)起來。而他，陳維，這個靈魂不屬于此世的異鄉(xiāng)人，似乎正是這條線的中心。維克多教授的引薦，是巧合，還是有意將他引入這個漩渦？

天色在煎熬中漸漸泛白，窗外濃霧的顏色由墨黑轉(zhuǎn)為灰白。當?shù)谝豢|微弱的天光勉強穿透霧靄和玻璃，陳維幾乎是立刻從床上坐起。疲憊依舊纏繞著他，但一種強烈的、想要弄清楚真相的沖動驅(qū)散了睡意。

他洗漱完畢，換上一身干凈衣物，將古玉重新貼身藏好，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樓下，古董店依舊籠罩在黎明前的昏暗之中。然而，與昨夜死寂不同，一種日常的、生活化的氣息開始彌漫。空氣中飄來淡淡的咖啡香和烤面包的味道。

艾琳·霍桑已經(jīng)在一樓那張巨大的桃花心木書桌后。她今天換了一身淺灰色的便裝長裙，頭發(fā)依舊挽著，正就著臺燈的光線閱讀一本厚重的大部頭書籍。聽到陳維下樓的腳步聲，她抬起頭，灰綠色的眼眸平靜無波，仿佛昨夜樓梯口的對峙從未發(fā)生。

“早上好，陳先生。睡得如何？”她的問候聽起來十分自然。

“早上好，霍桑女士。還好，多謝關(guān)心。”陳維謹慎地回應(yīng)，目光快速掃過店鋪。一切如昨，那些古物沉默地待在原地，仿佛昨夜的低語只是他的臆想。

第4章異常的感知

“咖啡在那邊桌上，面包在籃子里，請自便。”艾琳用筆指了指靠近壁爐的一張小圓桌，上面擺放著簡單的早餐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