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黃土南邊江,西望青藏東望洋。
五岳在身,四瀆為衣,赤縣神州書未央?!?/p>
我聽得出神。他喝口茶,繼續(xù)說:“你寫地球,那得懂一句話——蘇州是中國的毛細血管,斷一處不見血,但不流就僵了?!?/p>
我默記于心。水巷如脈,園林如心跳,蘇州,是文明的微循環(huán)系統(tǒng)。
四、吳門畫派·淡墨之后的深情
傍晚時分,我循著地名,前往一處少有人至的畫館,門口掛著“吳門寫意齋”。
掌柜是位六十來歲的畫師,姓沈。他是吳門畫派的第三代傳人,擅畫山水留白,畫上總有一只單鶴、一葉獨舟或一把橫琴。
我問:“吳門畫為什么總不畫滿?”
他笑答:“因為江南的人,怕說盡?!?/p>
他取出一本畫冊,翻到其中一幅——《夜泊楓橋》。畫中一輪殘月,橋下泊舟,一人披蓑望燈火。
“你看,這不是畫給眼的,是畫給心里的。蘇州畫,不講事,只講情。畫的是等、是想、是怕失去?!?/p>
我默然。與其說這是畫,不如說是蘇州人的集體性格——謹慎地浪漫,克制地?zé)崃?,慢慢地送你進夢里。
五、地圖與水鄉(xiāng)的回聲頁
夜晚,我回到客棧,在臨水的陽臺上攤開地圖。
蘇州這一格,被古水系分割得密密麻麻,如同音符落在五線譜上。整座城,如一段絲滑的慢板,在我指下吟唱。
我寫下:
“蘇州不是地名,是語氣,是一座文明自覺減速后的心境。她以園藏情,以水喻人,以畫避言。她從不說‘我來過’,只讓你說‘我想回去’。”
窗外,小船劃過水面,櫓聲如簫,遠遠傳來評彈的唱腔:“碧桃花下水生煙,一舟渡盡舊人緣?!?/p>
我望著那漸遠的船尾,輕聲道:
“你慢些,我正將你寫入我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