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吳阿蒙。
穿過呂梁起伏的山嶺,向南走,我沿著汾河一路東流,來到晉南盆地的核心——臨汾。
這是華夏上古傳說中的“堯都”,也是現(xiàn)代山西農(nóng)業(yè)、文化與工業(yè)共融的一座老城。她不似北方城市那樣鏗鏘,也不似江南城市那般柔婉,而是一種溫厚的中間態(tài)——她廣袤、靜默、內(nèi)藏?zé)岫取?/p>
汾水穿城而過,如一條書脈,帶著歲月流過的墨跡。沿河而居的百姓、遠(yuǎn)山之上的廟宇、舊磚紅墻之間的呼吸,讓我在這座城市的邊走邊看中,時而像穿越史書,時而像跌入一首慢調(diào)的老歌。
我來,不是為了追溯傳說中的堯舜禹,而是想看看,在這片從史前文明就被書寫的土地上,今天的人們,是如何生活、如何記憶、又如何繼續(xù)走下去的。
一、堯廟晨光:王者歸隱之地的沉默與清光
我第一站,是堯廟。
早晨七點,陽光剛從廟墻的角落灑進(jìn)院內(nèi),一層層穿過柏樹林。高大的殿宇沉于靜謐之間,似乎堯舜仍在冥想。
我緩步走過影壁、鐘樓、神道,院中有幾位老人在打太極,緩慢、平穩(wěn)、內(nèi)斂,仿佛他們與這座廟宇一樣,并不渴望任何“被看到”。
一位老人收勢后坐在廊下,與我閑聊。他說他是土生土長的臨汾人,年輕時去過北京、上海,但老來還是搬回堯廟附近。
“你說這廟有什么神?”他望著前方那座牌匾寫著“堯天舜日”的大殿說,“神不在廟里,在咱們這活著的人身上。活得講理,就是神明。”
我寫下:
“臨汾的廟,不求神跡,
只為人間自守分寸;
她的磚瓦,不震撼,
卻讓人愿意坐下、喝一口水、講一個理。”
二、汾水邊:流動著的人世與土地
第二天,我沿著汾河步行,從堯廟走向汾河公園。河堤兩岸綠植蔥蘢,有釣魚老人,有練字少年,也有喂鴿的老人伉儷。
汾水在陽光下泛著溫柔的光,不急、不濁。
我站在一處石欄邊,看到一個女孩在給父親喂水。父親坐著輪椅,腿腳不便,卻堅持每天來河邊散步。女孩告訴我:“小時候他帶我來放風(fēng)箏,現(xiàn)在換我推他來看水?!?/p>
父親聽見了,笑著擺手:“水還是老樣子,咱倆老了?!?/p>
我忽然覺得汾河不只是條水,更是一條連接著兩代人心跳的綢帶,輕而柔,卻從未斷。
我寫下:
“臨汾的水,不高調(diào),
卻洗凈每一天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