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看著階下的幾個宮婢,拿手無聲地點著屋內(nèi),幾個宮婢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屋室很暗,沒有燈燭,阿麗娜往四圍看去,桌椅規(guī)整擺放,桌上的茶盞倒扣于托盤,沒有動過,西墻邊有一張美人榻,榻上的褥子有些褶皺,像是人躺過的樣子,地上甩著一條薄衾。
外間沒有人,阿麗娜叫了一聲:“珠珠?”
很安靜,安靜得不像有人在屋里,阿麗娜踅過步子,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幾步,然后伸手撥開珠簾,入到里間。
里間有一張寬大的螺鈿床,夜光下,嵌入床身的螺鈿微閃著白彩的光。
螺鈿大床的錦帳掩著,罩得嚴嚴實實,細看之下,床帳微微蕩了一下,再一看,好像又沒動。
“珠珠?”阿麗娜又試探地喚了一聲。
仍是沒有回應(yīng)。
阿麗娜不管,自顧自地說起來:“你是個好人,心地善良,我還從來沒碰到你這樣又傻又善良的人,我……從來沒跟人道過歉啊,你是頭一個?!?/p>
“我是迫不得已才那樣待你……就是想回家……你如果要怪我就怪,不過說好了,你怨歸怨,但你得接受我的道歉?!?/p>
阿麗娜自說自話半晌,不見珠珠給出任何回音,心道,就是睡下也不能睡得這樣酣沉,上次差點害她丟了命,定是心里還氣著。
當下自覺無趣,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撇了撇嘴,也不再放低身段,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走了兩步,心里又氣不過,她堂堂一公主都這樣低聲下氣,她一個丫頭倒在她面前喬模喬樣起來。
毫無征兆地一個轉(zhuǎn)身,三兩步走到床榻前,揚手一抓,把床幔掣起。
床內(nèi)的情影展露出來。
男人把少女壓在身下,大手捂著她的嘴,連鼻孔都要蓋住,那少女正是珠珠,只見她外衫、發(fā)絲散亂,兩眼睜瞪到最大,脖上抵著刀。
男人見事情敗露,一個翻身下了床榻,往屋外跑去,阿麗娜大聲叫道:“抓住他!”
一面叫一面追上去,探手拉住男人的后衣領(lǐng),將他扯住,也是這個時候,阿麗娜聞到男人身上刺鼻的酒味。
屋外的秋水和幾個宮婢聽到動靜跑了進來,一見屋里的情形大驚失色,不知作何反應(yīng)。
那男人瘦高個頭,并不怎么健壯,可縱使這樣,對付幾個女人也是綽綽有余。
阿麗娜被他反拽倒地,胳膊肘砸在地磚上一悶聲,來不及叫疼,一咕嚕又爬起,扯住男人的衣擺,朝秋水等人叫喊:“還愣著,要跑啦,攔下他……”
那男人見阿麗娜難纏,又慌又恨之下,抬起一腳朝阿麗娜胸口踢去,阿麗娜側(cè)身一躲,胸口倒是避開了,肩膀卻叫他踢中,劇痛中呼吸不得。
秋水等人上前托抱住男人。
可抵不住男人氣力大,推搡拉扯間秋水等人仰倒在地,不同程度地受了傷。
這瘦高男人姓述,是述家的第五子,人稱他一聲述五郎,述家也是今日崔府邀來的賓客。
述五郎此人好漁色,家里稍有姿色的丫頭沒有不遭他淫辱的。
今日崔府夜宴,若是別家他不一定前來,有這個時間不如去樓里聽曲兒,可崔致遠是君王近臣,他的家宴不好推卻。
席間喝多了酒,游蕩到一院中,暈醉中隨便走進一屋室,也是趕巧,守院的丫鬟去對面的房間安插蠟燭,未見房里進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