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世檸一前一后離開了這暗流涌動的地下賭場。
先前那位西裝革履的男人早已候在安全通道門口,見我們出來,立即推開那扇厚重的白色大門,九十度躬身行禮:“小姐,楊主管,慢走?!?/p>
他的聲音平穩(wěn)得聽不出一絲情緒,仿佛一尊精心編程的機(jī)器人。
陳世檸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過,昂貴的細(xì)高跟鞋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敲擊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宣示著她與生俱來的高貴身份。
她那件剪裁精良的名牌外套在夜風(fēng)中微微飄動,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我倒是放慢腳步,對他禮貌性地笑了笑,這才跟上陳世檸的步伐。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我始終堅信,多一份善意,或許就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多一條生路。
坐進(jìn)那輛黑色的轎車,壓抑的氣氛頓時將我們籠罩。
真皮座椅散發(fā)出淡淡的皮革味,與陳世檸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交織在一起。
連續(xù)拜訪兩位堂主卻都碰了軟釘子,任誰都難掩失落。
車窗外的霓虹燈明明滅滅,映照著我們同樣陰晴不定的臉龐。
“走吧?!标愂罊庉p嘆一聲,聲音里透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她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按壓著太陽穴,濃密的長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片陰影。
司機(jī)默默點頭,引擎發(fā)出低沉的轟鳴,車子平穩(wěn)地駛?cè)胍股小?/p>
車載音響正播放著一首輕柔的爵士樂,薩克斯風(fēng)的旋律在密閉的空間里流淌,卻絲毫無法緩解這份沉重。
“趙四喜到底什么意思?”陳世檸突然問道,目光依然望著窗外流轉(zhuǎn)的燈火。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價值不菲的手提包,暴露出內(nèi)心的焦躁。
我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地回答:“四哥的意思很明白,他覺得我們終究不是道上的人。管理公司尚可,但要插手六聯(lián)幫的事務(wù),恐怕還不夠資格?!?/p>
“他說得沒錯?!标愂罊幷f著,將座椅緩緩放倒,閉上眼睛,“我們確實還太嫩了。”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嘲,這是我很少在她身上見到的情緒。
車子在省城的街道上穿行,掠過一棟棟高樓大廈,最終停在一家裝潢奢華的洗腳城前——“悅水閣”三個鎏金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這里是六聯(lián)幫智字堂的地盤,也是我們今晚的最后一站。
與賭場的低調(diào)隱秘不同,洗腳城的大門敞開著,里面燈火通明,隱約傳來悠揚的古箏聲。
剛走進(jìn)大門,兩位身著墨綠色旗袍的迎賓小姐便躬身問好:“歡迎光臨悅水閣。”
她們曼妙的身姿在貼身的旗袍下展露無遺,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們胸前別著的銀蛾胸針,在燈光下閃著微妙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