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那支口琴,金屬殼邊緣硌著掌心,一路快步走回教室。走廊燈光明明晃晃地照下來,可我只覺得冷,像是剛從一場太燙的夢里抽身出來,指尖還殘留著他遞出照片時的溫度。
坐下時沒注意,口琴從外套口袋滑出來一半,銀邊卡在布料褶皺里。我沒收,也沒動,就讓它懸著。
課還沒開始,肚子已經(jīng)隱隱發(fā)沉。我低頭翻開筆記本,筆尖在紙上劃了兩道,又停住。冷汗順著后頸往下爬,我咬住下唇,把額頭輕輕抵在桌面上。
同桌碰了碰我胳膊:“你臉色很差,去醫(yī)務室嗎?”
“不用?!蔽覔u頭,手指悄悄按住虎口,一下一下地掐。
窗外開始下雨,雨點砸在玻璃上,聲音悶得像心跳。我盯著講臺前的鐘,一分一秒地熬。保溫杯擱在桌角,空的。早上走得急,忘了灌熱水。
門被踹開的時候,全班都嚇了一跳。
江逾白站在門口,校服全濕,發(fā)梢滴水,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杯、一疊暖寶寶,還有一瓶止痛藥。他徑直走過來,把東西往我桌上一放,發(fā)出“咚”的一聲。
“教務處長說,本月第三次了?!彼曇舨桓撸瑓s壓住了整個教室的嘈雜,“再讓我抓到你淋雨買冷飲,就取消獎學金。”
我愣住,沒反應過來。
他俯身把暖寶寶塞進我手里,指尖擦過我的手背,快得像錯覺。“貼腰上,現(xiàn)在。”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我低頭看桌上的東西——保溫杯上貼了張便簽,字跡鋒利:熱敷十分鐘再吃藥,笨蛋。
喉嚨突然發(fā)緊。
我擰開保溫杯,紅糖水的熱氣撲上來,甜香混著姜味鉆進鼻腔。我喝了一口,溫的,不燙,剛好能咽下去。杯子外壁還貼著一張小標簽,印著“恒溫鎖熱款”,底下一行小字:“建議加熱時間3分鐘”。
這杯子……不是學校超市賣的那種。
我摸出暖寶寶,撕開外膜貼在腰側(cè)。熱意慢慢滲進來,像有人在背后輕輕捂住了我。我翻過手里的包裝紙,發(fā)現(xiàn)底下壓著一張紙。
是復印件,標題寫著“匿名紅糖姜茶捐贈名單(2015-2022)”。每年冬季都有記錄,捐贈人署名那一欄,清一色是“J。Y。B”。
我盯著那三個字母,手指發(fā)顫。
原來不是巧合。
他不是臨時起意,不是看我今天狀態(tài)差才送東西。他是……早就準備好了。
七年。
每年冬天,都有他的一份。
我低頭咬住吸管,又喝了一口紅糖水,熱流順著喉嚨滑下去,眼眶卻開始發(fā)酸。
“裝什么病西施?”走廊傳來一聲冷笑,“真當自己是林黛玉了?”
蘇倩倩靠在門框上,手里轉(zhuǎn)著筆,目光掃過我桌上的暖寶寶和藥瓶,“江學長對你可真上心啊,連姨媽貼都管?是不是下次還得親自喂藥?”
我沒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