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宮,御書房內(nèi)。
檀香裊裊,沁人心脾,卻驅(qū)不散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凝重。
李彥雙手恭敬地接過那卷明黃圣旨,弓著身子,步履無聲地緩緩?fù)顺隽舜蟮?,直至門外,方才直起腰,回望那深邃的殿門一眼,眼神復(fù)雜難明。
御案之后,哲宗皇帝,拿起手邊的汝窯茶杯,輕輕吹開浮葉,嘗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動作舒緩,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甚相符的沉靜。
下首坐著的是御拳館總教頭周侗,他面色微沉,語氣帶著幾分壓抑的氣憤:“皇上,喬天此子,與李彥公公分明私交甚密。他這是借李公公之手,將觸角伸向了朝廷!莫非真以為得了‘護國道宗’的名號,便可無法無天,視朝廷法度為無物?”
皇帝聞言,輕笑一聲,放下茶杯,聲音平和聽不出喜怒:“周愛卿,你乃朝廷棟梁,天下武師之楷模,怎也如此心浮氣躁?”
他指尖輕輕點著桌面,繼續(xù)道:“武當山,乃先帝親封,金口玉言,不可違逆。況且,喬天此次所求,于我朝堂大局并無影響。無非是一些……嗯,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彼壑虚W過一絲了然,“為了他那寶貝弟弟的身家性命,方才開口求助。目光,終究是短淺了些。他或許還未真正明白,‘朝廷圣旨’這四個字,究竟意味著什么,又需要承擔何等因果。”
說著,皇帝臉上的笑容陡然一收,如同晴空驟陰,語氣依舊平穩(wěn),卻透出一股寒意:“不過,朕確實不喜……這種被人算計、借勢的感覺?!?/p>
他目光轉(zhuǎn)向窗外,似在眺望遙遠的武當山方向。
“武當,不可動。至少現(xiàn)在不可?!被实鄣穆曇艉茌p,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但是,武當?shù)母豢脴?,枝葉過于繁茂,若不懂自我修剪,遲早會招來風妒。待《萬壽道藏》完成之日,朕,自有安排?!?/p>
他頓了頓,轉(zhuǎn)而與周侗說起近日京中的一樁趣聞,語氣重新變得溫和,仿佛方才的冷意從未存在過。周侗雖心中仍有芥蒂,卻也只得按下話頭,附和著笑了起來。一時間,御書房內(nèi)竟顯出幾分君臣和諧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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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山,聽松閣外。
云海舒卷,松濤陣陣。一方石桌,兩盞清茶,相對而坐的正是喬天與李彥。
沒有皇宮的肅穆,此處唯有山間的清幽與茶香的寧靜。李彥已換下官服,穿著一身深色常服,少了幾分陰鷙,多了幾分出塵。喬天則是一襲玄黑道袍,氣息內(nèi)斂,淵渟岳峙。
“李公公有勞,此番奔波,喬天感激不盡?!眴烫靾?zhí)壺,為李彥斟滿一杯清茶,動作行云流水,與周圍自然意境融為一體。
李彥微微一笑,蒼白的面孔在氤氳茶氣中顯得柔和了些許:“喬掌門客氣了。你我相交多年,何必見外。圣旨已下,幸不辱命。”他將那卷明黃圣旨輕輕推至喬天面前。
兩人寒暄幾句,言語間透著多年老友的熟稔與默契。李彥話語間不時提點幾句朝中動向,雖未明言,卻處處透著對喬天、對武當?shù)纳埔狻?/p>
茶過三巡,喬天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李彥那雙白皙修長、看似柔弱無骨的手上,似是無意間問道:“李公公,喬某有個私人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