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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選修名單，意外的鄰座（第2頁）

林溪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她的左邊沒人。右邊……隔著那個空位，就是顧嶼。

果然，王教授話音剛落，教室里立刻響起了挪動椅子的聲音和低低的交談。夏小滿回過頭，對林溪擠眉弄眼，用口型無聲地說：“天賜良緣！”

林溪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她僵硬地坐著，不敢回頭，祈禱顧嶼會主動忽略這個“鄰座”的定義，或者去找他另一邊的人（雖然另一邊是墻）。然而，幾秒鐘后，她清晰地感覺到斜后方有動靜。

顧嶼站了起來。他高大的身影瞬間帶來一片小小的陰影，籠罩了林溪旁邊那個空位。接著，他拉開椅子，直接坐了下來！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個過道的寬度。

一股清冽的、帶著淡淡皂角香氣的味道隱隱傳來。林溪的身體瞬間繃緊了，握著筆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旁邊存在感極強的氣息，甚至能聽到他細微的呼吸聲。

“開始吧?！鳖檸Z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沉而平靜，聽不出什么情緒。他側(cè)過身，目光落在林溪攤開的筆記本上，那上面有她剛才隨手畫的幾筆簡略線條。

林溪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是課堂任務(wù)，僅此而已。她指著投影上的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專業(yè)和平穩(wěn)：“我……我的第一感覺是……混亂中的秩序？色彩非常大膽濃烈，紅黃藍的碰撞很激烈，線條看似雜亂無章，但仔細看……似乎又有一種內(nèi)在的韻律和平衡……”她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用手指點著筆記本上自己畫的輔助線。

顧嶼微微傾身，似乎想更清楚地看她筆記本上的分析。他靠得很近，溫?zé)岬暮粑鼛缀醴鬟^林溪的耳廓。林溪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就在這時，顧嶼的手指也伸了過來，似乎想指向畫作投影上的某個細節(jié)，他的指尖，極其輕微地、無意間擦過了林溪放在書頁邊緣、正指著筆記本的手背！

那觸感，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從林溪的手背竄上她的手臂，直擊心臟！她像受驚的小鹿般猛地縮回手，指尖都蜷縮了起來，耳根迅速蔓延開一片滾燙的紅暈。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臉頰的溫度在飆升。

顧嶼的動作也頓了一下。他似乎也沒料到這意外的觸碰。他深邃的目光從投影上移開，落在了林溪瞬間縮回去的手上，然后緩緩上移，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耳根和低垂著不敢抬起的側(cè)臉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鐘。周圍其他小組的討論聲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就在林溪窘迫得恨不得鉆進地縫時，顧嶼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打破了這尷尬的寂靜。然而，他問出的問題，卻與眼前的康定斯基畫作毫無關(guān)系：

“你的手……燙傷沒事了？”

林溪猛地抬起頭，驚愕地看向他。她撞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里面依舊沒什么明顯的情緒，但這句話本身蘊含的信息量卻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他……記得？

他不僅記得食堂里那微不足道的燙傷，還在這種時候，在這種意外觸碰后的微妙氛圍里……問了出來？

這比任何關(guān)于畫作的討論都更讓林溪心神震蕩。她完全忘了剛才關(guān)于色彩和線條的分析，只是愣愣地看著顧嶼，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手背上那早已消退的紅痕，此刻仿佛又隱隱灼熱起來。

顧嶼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失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回答。那專注的目光，帶著一種無聲的壓力。

“沒……沒事了。”林溪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細如蚊蚋，幾乎被心跳聲淹沒，“謝謝…關(guān)心。”最后兩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

顧嶼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目光重新投向投影上的畫作，仿佛剛才那突兀的關(guān)心從未發(fā)生?！袄^續(xù)?！彼院喴赓W，恢復(fù)了討論藝術(shù)的狀態(tài)。

林溪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拉回畫作上，試圖接上剛才的分析。然而，她的思緒卻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徹底亂了。指尖殘留的微麻觸感，耳畔低沉的詢問，還有那句“燙傷沒事了？”……反復(fù)在她腦海里回旋。

她不知道，就在他們討論（或者說，在顧嶼拋出那個意外問題）的時候，教室后門處，一個穿著米白色連衣裙、氣質(zhì)優(yōu)雅出眾的女生，正安靜地站在那里。她似乎剛來，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了后排靠窗的位置——落在了正微微傾身、側(cè)臉對著林溪的顧嶼身上，以及顧嶼旁邊那個低著頭、耳根通紅的陌生女孩（林溪）身上。

女生漂亮的眼眸里，原本帶著盈盈笑意的光芒，在看到這一幕時，微微凝滯了一瞬。她精致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紅潤的唇角抿成一條略顯冷硬的直線。她認出了顧嶼，也清晰地看到了他此刻不同尋常的專注姿態(tài)——那是一種她從未在他面對其他女生時見過的姿態(tài)。

她靜靜地看了幾秒，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轉(zhuǎn)身離開了門口。高跟鞋踩在光潔的走廊地面上，發(fā)出清脆而規(guī)律的聲響，如同某種不祥的序曲。

林溪對此一無所知，她正努力在顧嶼無形的壓迫感和自己混亂的心跳中，試圖解讀康定斯基的混亂秩序。而藝術(shù)鑒賞課平靜的表象下，看不見的暗流已然開始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