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的招待所,房間不大,卻異常干凈。一張吱呀作響的鐵架床,一張掉了漆的木桌,地面是水泥的,掃得一塵不染。
蘇清坐在床沿,懷里抱著女兒念念,正低聲給她講著故事。她的聲音很輕,故事是她自己瞎編的。
蘇清的眼神透著異常的冷靜。這間看似普通的房間,是顧長風(fēng)為她設(shè)下的溫柔囚籠。
早上,她想出門給念念買點糖果哄哄她,剛走到門口,就被站崗的警衛(wèi)員禮貌但堅決地攔了下來。
“嫂子,您要去哪?”
“我想去供應(yīng)社轉(zhuǎn)轉(zhuǎn)?!?/p>
“對不住了嫂子,顧團長交代了,您和孩子一路辛苦,為了你們的安全,請暫時不要隨意走動。需要什么東西,可以告訴我們,我們幫您去買?!?/p>
瞧瞧,話說得多漂亮。為了她們的安全,實際上就是變相的軟禁。
蘇清的心沉了沉,抱著女兒默默地回了房間。
中午,顧長風(fēng)端著兩個鋁制飯盒進(jìn)來了。飯菜是食堂打來的白面饅頭和一份土豆燒肉,伙食比她們在老家過年還好。他將飯盒放在桌上,依舊是那副居高臨下的說教姿態(tài)。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到部隊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影響多不好?”
他自顧自地說著,“我打聽過了,部隊家屬院里,哪個媳婦不是通情達(dá)理,支持丈夫的工作?就你特殊,非要鬧得人盡皆知。”
蘇清懶得跟他爭辯,只是默默地將肉塊用筷子碾碎,夾到念念的碗里,自己就著菜湯啃著饅頭。
蘇清的沉默,在顧長風(fēng)看來,就是理虧和默認(rèn)。
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張嶄新的返程火車票,輕輕放在桌上。
那兩張薄薄的紙片落在掉漆的木桌上,發(fā)出的輕微聲響,卻像兩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蘇清心上。
“明天下午兩點的車,票我已經(jīng)買好了。”
顧長風(fēng)下達(dá)了最后的通牒,“吃完飯好好休息,明天我親自送你們?nèi)ボ囌??;丶液?,跟媽?dāng)面認(rèn)個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過去了?”
蘇清終于抬起了頭,眼中帶著嘲諷,“怎么過去?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嗎?”
“不然呢?”
顧長風(fēng)皺起了眉頭,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我已經(jīng)跟媽去信解釋了,說你就是一時想不開才跑出來,脾氣急了點。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回去服個軟,她不會跟你計較的。”
蘇清幾乎要被他氣笑了。王英不講道理?她自己就是道理!
她看著桌上的車票,蘇清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她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nèi)找到破局之法,否則,她和念念就會被重新押回那個地獄,重蹈前世的覆-轍。
巨大的壓力下,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分析著眼前的局勢:顧長風(fēng)這里是條死路,根本無法溝通。她必須找到一個權(quán)力能壓制他、并且愿意講道理的人。
這個人,只能是韓敬明上將。
可她一個無名無分的農(nóng)村婦女,怎么才能見到一位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