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康所率的士兵早已耳聞目睹了從大火中逃回來士兵,被燒成豬頭的樣子,心有余悸,光是聽到“石油彈”三個字,脊背已經陣陣發(fā)寒。
箭雨驟然而至,伴隨著林間震天動地的鑼鼓與吶喊,羯族人如驚弓之鳥,齊刷刷撲倒在地,無數雙眼睛驚恐地掃視四周,仿佛每一片葉子后都藏著致命的火焰。
等了半晌,卻什么也沒發(fā)生。
蕭文康齜牙咧嘴地從地上撐起身子,一手揉著摔得生疼的后腰——方才一聽埋伏,他慌得直接從馬背滾落,姿勢狼狽,腰背結實砸在地上。侍衛(wèi)慌忙上前,手忙腳亂地為他拍打戰(zhàn)袍上的塵土。
“伏兵在哪兒?”蕭文康瞇眼四顧,語氣帶著幾分惱羞成怒。
“回將軍,林間有一支人馬放完冷箭便撤了,蹤影全無。”一位年長的千夫長躬身稟報。
“哼,不過是群藏頭露尾的鼠輩,仗著些邪門歪道僥幸得手,何足懼哉!繼續(xù)前進!”蕭文康強作鎮(zhèn)定,一揮披風,重新翻身上馬。
士兵們見并無那可怕的黑色火焰襲來,這才驚魂稍定,紛紛爬起,重整隊列,朝著十里堡繼續(xù)行進。
然而未出百步,又一陣箭矢破空而來,鑼鼓聲、吶喊聲再次從不同方向響起,如同鬼魅環(huán)繞。前排的羯族士兵應聲倒下,后面的人幾乎是本能地再次伏低,驚恐地張望。
蕭文康一個閃身躲到戰(zhàn)馬側后方,壓低聲音問:“看清沒有?到底有沒有人?”
千夫長凝神觀察片刻,回道:“將軍,只聽其聲,不見其人,他們并未真正出擊?!?/p>
“混賬!竟敢戲耍于我!”蕭文康勃然怒罵,“來人!給我沖進去,把那些放冷箭的北唐雜碎揪出來碎尸萬段!”
士兵們得令,硬著頭皮沖向箭矢來源的林地??伤褜ぐ肷?,只帶回一片空寂。
“將軍,林子里空空如也,賊人早已跑光了,根本無意接戰(zhàn)。”
蕭文康聞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果然是在拖延時間。這說明趙范的人還沒完全撤干凈!傳令,全速前進,直取十里堡!”
大軍加速奔襲,抵達十里堡時,夕陽已西沉,昏黃的暮色如同薄紗般籠罩著整座城池。遠遠望去,城墻上空無一人,城門洞開,宛如一座廢棄的古冢。
探馬接連回報:“將軍,四門皆大開,并無一兵一卒把守。”
蕭文康心頭掠過一絲疑慮,趙范竟如此輕易地將城池拱手相讓?他想起太師鞏喜碧再三叮囑的“萬分小心”,立即派出一隊斥候入城探查。
許久,幾名士兵快步出城,稟報:“將軍,城內空無一人,確是一座空城!”
“空城!哈哈,天助我也!”蕭文康頓時眉飛色舞,“石破貓、河里海那些所謂的名將,拼得損兵折將也未能踏入此城半步!而我蕭文康,兵不血刃,輕取十里堡!今夜,我等便在此城安營!”
眾將士聞言,紛紛阿諛奉承:“蕭將軍用兵如神!”“將軍英明,蓋世無雙!”
蕭文康志得意滿,仿佛已置身云端,飄飄然忘乎所以。
唯有那員年長的千夫長面露憂色,上前一步勸諫:“將軍,太師曾言趙范詭計多端,此舉恐防有詐,望將軍三思,不可輕敵啊?!?/p>
這盆冷水澆得蕭文康興致全無,他臉色一沉,怒道:“休要長他人志氣!你,立刻返回界城,向太師稟報我軍已占領十里堡!”
千夫長暗自嘆息,想起自己兄長也是千夫長,前幾天曾因在石破壁面前直言不可攻打十里堡而丟官,如今自己亦遭排擠。他無奈領命,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蕭文康指著千夫長背影嘲弄道:“此等畏首畏尾之輩,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千夫長!待他回來,我便撤了他的職!”周圍將士附和著哄笑起來。
大手一揮,羯族大軍浩浩蕩蕩開進十里堡。
一入城中,士兵們便如餓狼撲食般闖入民宅,翻箱倒柜搜尋財物,卻發(fā)現(xiàn)早已十室九空,值錢物件被搬運一空。蕭文康下令各部自行尋找屋舍休息,并分兵把守四門及城墻,布置崗哨。
卻說那千夫長快馬加鞭,途中正遇鞏喜碧親率的主力大軍。他滾鞍下馬,跪地稟報:“太師,蕭將軍命末將回報,我已軍兵不血刃,進駐十里堡!”
鞏喜碧眸中精光一閃:“未遇任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