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東擺了擺手,目光睿智而平和:“她長大了,路讓她自己去闖。你也是,升遷了,好好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p>
葉興明站起身,深深地向林凱東鞠了一躬。這個鞠躬,是對一位長者的敬意,也是對一段歲月、一個家的告別。
他轉身離開小院,沒有回頭。身影消失在暮色漸濃的村路盡頭。
林凱東悠悠地嘆了口氣。
房間里,林金果站在窗邊,窗簾的縫隙里,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離去。她沒有露面,只是靜靜地站著,直到那身影完全融入夜色。
“別看了,人都走沒影了?!绷帜付酥槐P洗好的山果從屋里出來,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解與埋怨。
“多好的一門親事,說散就散了。要我說,金果就是太要強,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哪個男人受得了?興明那孩子肯定是心里有疙瘩的?!?/p>
她將果盤放在石桌上,又朝女兒房間的窗戶瞥了一眼,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女人家,事業(yè)做得再大,終究還是要有個知冷知熱的家……”
“媽。”林金果不知何時已站在房門口,打斷了母親的話。
她沒有爭吵,只是臉上帶著連日疲憊后的平靜,聲音沙?。骸拔液退g的問題,不是因為誰忙誰不忙。是他需要一盞隨時為他亮著的燈,而我想做的,是能照亮更多地方的探照燈。我們的選擇……不是一路人?!?/p>
林母還想說什么,嘴巴微微張。
林凱東這時緩緩拿起一個山果,看向自己的老伴兒,目光沉靜如水,只說了一句:
“她不是走丟了,她是飛遠了。咱們這老窩,裝不下她的翅膀,難道我們還要親手把它折了嗎?”
林母愣住,看著丈夫睿智平和的眼神,又看了看女兒倔強卻難掩憔悴的臉,她拿起一個最紅的果子,塞到林金果手里。
“行了行了,你們父女倆,總是一套一套的理……忙一天了,先吃點東西?!?/p>
林金果聽到父親的話,看著母親的山果。她輕輕握住母親的手,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爸,媽,我知道你們心疼我。外人只看我飛得高不高,飛得遠不遠,只有你們,心疼我飛得累不累,翅膀疼不疼?!?/p>
她將母親的手貼在自己臉頰,感受著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溫度:
“可我不管飛得多高、多遠,這根線,永遠攥在你們手里,這個家,永遠是我的窩,我永遠是你們的小棉襖。我累了、倦了,就回來暖暖身子,充充電。”
她的話語像一陣暖風,瞬間吹散了林母眼中最后的不解與埋怨。滿腹的嘮叨和道理,最終只化作了一聲長長的、無奈的、憐愛的嘆息。
“你這孩子……”林母拿起林金果的手,把山果反塞到女兒嘴里,“行行行,就你道理多……趕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