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屋里這樣冷?”戴纓問道。
“想是銀炭燃完了,丫頭們躲懶,忘記往里加,婢子這就去看看?!睔w雁從旁拿過一件雪色袖籠,將戴纓的手放到袖籠中。
“娘子,先用她暖暖手?!?/p>
說罷,出了屋室。
白云一般細軟的毛絨沒有一點雜色,戴纓的雙手籠在狐毛中,不一會兒就開始發(fā)熱。
這白狐皮還是上次陸銘川狩獵得的,后來制了兩副袖籠,一個給小陸崇,一個與了她。
戴纓看著袖籠發(fā)起怔來,思緒拉回到幾日前。
自從花燈節(jié)那日凌云閣夜宴后,她便隔三岔五爬到閣頂俯瞰大半個京都。
立在塵世的高處,看腳下塵寰如織,萬家鱗次,竟迷戀上這般抽身世外的空靈之感。
當她聽到身后動靜之時,回過頭,就見陸銘川倚著欄桿,也癡癡地看著下界。
于是不好多待,就要無聲地退下,卻被叫住。
“專在這里候你?!标戙懘ㄊ栈匮郏虼骼t:“我有話同你說?!?/p>
“三爺有何事?”戴纓語氣有些趕,怕被人瞧見。
陸銘川眼皮微斂:“自然是要緊事。”
她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要說的是……”
在她來之前,他將要說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又一遍,然而真當面對面時,他竟像個毛頭小子,不知該如何開口。
“崇哥兒很喜歡你,你可愿意到我院中來?做行鹿軒的女主人?!?/p>
這話是何意,剎那間,戴纓明白過來,四肢的血液往臉腮涌漲,又熱又癢。
“三爺莫要玩笑?!?/p>
“你是個伶俐人,知道我不是玩笑?!标戙懘ㄒ娝樇t得可愛,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
戴纓脫口而出:“阿纓出身低下,不敢肖想……”
這話叫陸銘川稍稍松下一口氣。
“你若是因為這個而拒阻大可不必,我既向你開口,自有計較,只要你肯應(yīng)我,一切由我來主張,不必你出頭,亦不叫你受半分委屈。”
陸銘川認真地看向她,說出的話誠懇而鄭重。
如此真切的話,叫戴纓觸動,從小到大她習慣了不被保護,習慣了遍體鱗傷,更習慣內(nèi)心痛得滴血,臉上仍笑得堅強。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像狗肉一樣皮實,就算被傷得狠了,可在外人看來,好像并不是很痛,仍可以搖著尾巴,仰首挺胸,步履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