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闊的宮道上,因天氣的原因,地面濕浸浸的,映著灰朦的夜色。
幾名宮侍提燈,躬身趨步,前后環(huán)護著一名身形修長的男子,正往宮外行著。
前方的岔路口轉(zhuǎn)來另一行人,同樣的,宮侍環(huán)伺,中間抬著一乘輦。
輦上坐著一俏麗的年輕婦人,宮裝富麗,頭冠寶華,正是太后趙映安。
男子和引路的宮侍們側(cè)過身,退到甬道旁,然而,乘輦沒有遠去,反是行到男子面前落下。
趙映安下了乘輦,不必言語,玉手稍一抬,宮人們俱躬身退開。
“你……納了一房妾室?”
陸銘章應(yīng)“是”。
趙映安點了點頭:“也是,像大人這般年歲的男子,房里該當有個伺候的?!?/p>
語氣平常,然而,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大有意味,“只是這當家主母的人選不可隨意,大人還是應(yīng)多多斟酌考量,本殿以為,這世間少有女子能配得上大人,只有品貌冠絕者方能同大人并肩,大人以為呢?”
陸銘章抬眼看向?qū)γ?,即使天光黯淡,也掩不住那一張瑰麗的盛顏?/p>
“臣以為太后說得是?!?/p>
趙映安不知在期待什么,他回答她的話向來無可挑剔,不帶絲毫個人情愫,她甚至想無理地挑動他思緒的起伏都不能,哪怕是怨呢,只要是他,對她來說,就是驚天的恩賜。
可是沒有,他對她的態(tài)度,只是一個臣子該有的恭謹,沒有半分越矩。
她怕他們之間本就短暫的對話結(jié)束太快,于是隨口道:“以你的身份,就是納妾,該置辦幾桌酒席才是,讓人有些臉面,也是一番熱鬧?!?/p>
陸銘章語氣淡淡的:“為妾者,伺候主子是本分,無須臉面?!?/p>
趙映安以袖掩嘴,眼中露出笑意,似是滿意了,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坐上乘輦?cè)チ恕?/p>
待人遠去后,陸銘章一眾才重新回到甬道中間,往宮外行去。
……
戴纓聽陸老夫人的話,真就不客氣地端起小彩盅,飲用牛乳羹。
偏老夫人就喜歡她不扭捏的姿態(tài),還特意對石榴吩咐:“日后多備一碗,免得她又找由頭搶我的?!?/p>
戴纓放下湯匙,拿帕子拭了嘴角:“就是老夫人的這份才香甜。”
正說著,下人來傳大爺回了。
接著門簾打起,陸銘章走了進來,先向上拜了拜,接著走到老夫人身側(cè)坐下,眼睛落在桌案上的兩個碗,一抬眼又掃到戴纓嘴唇上沿的奶沫子。
然后不動聲色地同陸老夫人閑談起來。
“行了,天也晚了,夜里寒露重,把你的人領(lǐng)走罷?!钡竭@個時候,陸老夫人有些困乏了。
陸銘章笑著應(yīng)下,起身,看向坐在陸老夫人另一側(cè)的戴纓。
戴纓跟著起身,向老夫人福了福身,隨在陸銘章的身后往屋外走去。
陸老夫人從后看著他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恍然發(fā)覺這熟悉的一幕在此之前,已不知上演過多少回。
出了上房,戴纓跟在陸銘章身側(cè),兩人就這么在小徑上漫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