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淵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眸里,是一種近乎于鋒銳的澄澈。
林瀚文欣慰地點了點頭,示意他起身。
他緩緩踱步至那幅巨大的《大乾輿圖》前,目光從京城一路南下,最終落在了富饒繁華的江南道上。
“明淵,你可知,為師在朝中,素有‘孤臣’之名?”
林瀚文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無波,卻仿佛帶著金石之音。
“孤臣?”
陸明淵心中微動,這個詞匯,他在史書中見過太多。
它往往代表著忠誠,也代表著孤獨,更代表著無盡的兇險。
“不錯,孤臣?!?/p>
“當今朝堂,派系林立。有以內閣首輔嚴嵩為首的嚴黨,權傾朝野?!?/p>
“有以清流言官為核心的東林黨人,自詡清正?!?/p>
“更有盤根錯節(jié)的勛貴武將,世代承襲,自成一體?!?/p>
“他們就像一張張大網(wǎng),籠罩在朝堂之上,彼此傾軋,又彼此勾連。”
“任何一個新入官場的官員,都必須做出選擇,投靠其中一方,才能獲得庇護,求得升遷。”
“這,便是所謂的‘站隊’?!?/p>
林瀚文看著眼前的堪輿圖,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
“為師,不屬于任何一派。”
林瀚文轉過身,看著陸明淵,眼神深邃如海。
“為師是皇黨。為師所忠者,唯有當今陛下。”
“也正因如此,為師在朝中,幾乎沒有真正的盟友,四面皆是潛在的敵人。”
“所以,你作為我的弟子,從一開始,就注定會被打上‘孤臣’的烙印?!?/p>
“將來你在官場之上,可能會遇到比旁人多得多的麻煩,會受到來自各方的排擠與打壓。”
陸明淵靜靜地聽著,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這些,在他決定拜師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
若是畏懼這些,他便不是陸明淵了。
看著他平靜的模樣,林瀚文眼中閃過一絲贊許,話鋒陡然一轉。
一股磅礴的自信與霸氣,從他那緋色的官袍下,沛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