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周教習附耳說了幾句,眼中精光一閃,看向陸明淵,溫和地笑道。
“你就是陸明淵?不必拘謹,坐下說話。”
他沒有再問經(jīng)義,反而問了些極其刁鉆的問題。
“《山海經(jīng)》所載‘貫匈國’,其人胸有大洞,若以醫(yī)家經(jīng)絡(luò)之學論之,此洞當在何處?”
“前朝《水經(jīng)注》對江陵縣水文記載有三處錯漏,你可知是哪三處?”
“大乾開國,太祖皇帝分封天下,為何獨獨在湖廣之地,設(shè)布政使司,而非沿用前朝舊制?”
這些問題,天南海北,涉及地理、雜學、本朝制度,早已超出了科舉范疇。
教室內(nèi),剛剛還對陸明淵心服口服的學子們,此刻都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們一個問題也答不上來,心想這個陸明淵總該被難住了吧。
果然,陸明淵在聽完問題后,起身,鄭重一揖。
“回先生話,這幾本書,學生……都未曾看過,不知如何作答?!?/p>
他神情坦然,沒有絲毫的窘迫與羞慚。
教室內(nèi)的眾人,包括趙文博在內(nèi),都如釋重負。
原來他也不是全知全能,這世上,終究還是有他不知道的東西。
林天元卻笑了,眼中滿是欣賞。
這份不知為不知的坦誠,比之前的對答如流,更讓他看重。
“好。”
他點了點頭,“你隨我來?!?/p>
考教結(jié)束了。
林天元將陸明淵帶到了一間清雅的書房,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
“你不用緊張。”林天元的聲音溫和而有力。
“我只想知道,你入學之前,都讀了哪些書?如今學到了何等地步?”
陸明淵沒有隱瞞,將自己這三個月來的苦讀如實相告。
從《四書五經(jīng)》到諸子百家,再到一些淺顯的史書,他背了哪些,又精讀了哪些,都一一說了出來。
林天元靜靜地聽著,端著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
他臉上的神情,從最初的溫和,漸漸變?yōu)轶@訝,最后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