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99章 驚蟄的雷，醒春的耕（第1頁）

驚蟄的晨雷滾過村頭老槐樹時(shí)，陸野正蹲在院角修犁耙。金屬與木頭的碰撞聲里，他聽見西屋傳來“咚咚”的敲擊聲——暖寶舉著小錘子，正跟著陸奶奶學(xué)釘春牛?！鞍职郑〈号Ｒ敿t綢子！”小丫頭踮腳夠房梁上的紅布，“奶奶說紅綢子能招福，麥芒弟弟看了會(huì)笑！”

陸野抬頭，見暖寶的小錘子歪歪扭扭釘在牛背上，紅綢子被風(fēng)吹得翻飛。“小寶兒慢點(diǎn)兒，別砸到手?！彼畔吕绨易哌^去，接過她手里的錘子，“釘牛要釘在脊梁骨正中間，這樣牛才有力氣耕地?！?/p>

“知道了！”暖寶搬來小凳子，乖乖坐在旁邊看，“爸爸，春牛會(huì)走路嗎？”

“會(huì)呀?！标懸坝缅N子輕敲牛背，“等春雨下了，它就拉著犁耙去地里，把土翻得松松軟軟，種出金黃金黃的麥子?！?/p>

院門口傳來“突突”聲，王鐵柱開著三輪車來了。車斗里堆著新打的犁鏵、浸了桐油的犁杖，還有半袋草木灰：“野子！驚蟄要醒地，我家新鍛的犁鏵，試試鋒利不？”他跳下車，用袖口擦犁刃，“這鐵是從縣城鐵匠鋪打的，專挑熟鐵，翻地不沾泥。”

“鐵柱哥，辛苦！”陸野接過犁鏵，指尖劃過刃口，“去年你打的犁，耕了二十畝地都沒卷刃?！?/p>

李狗蛋推著平板車緊隨其后，車上碼著種子袋、竹編的秧馬，還有壇泡發(fā)的豆芽：“這是按你要求備的，早稻種要選圓粒的，發(fā)芽率高。豆芽是給暖寶留的，補(bǔ)身子?！彼麤_暖寶擠眼，“小寶兒，叔給你留把小秧馬，等會(huì)你學(xué)插秧，說給弟弟的秧苗！”

“我要給麥芒弟弟留最大的秧苗！”暖寶攥緊秧馬，踮腳夠種子袋，“弟弟的秧苗，要比我的還壯！”

祭雷·醒地

上午，陸家老祠堂前聚滿了人。石桌上擺著三牲供品：整只燒鵝、刀板豆腐、糯米酒，還有一摞黃紙。陸奶奶系著靛藍(lán)圍裙，手里攥著把香：“驚蟄祭雷神，要誠心。雷神醒了，春雨才下得勤?！?/p>

“奶奶，雷神長(zhǎng)什么樣？”暖寶拽著她的衣角，“是不是有白胡子？”

“像你太爺爺。”陸奶奶摸摸她的頭，“他掌管著天上的雷，也管著地里的蟲。祭了他，地里的害蟲就不敢出來糟蹋莊稼?！?/p>

陸野點(diǎn)燃香燭，帶領(lǐng)全家叩拜：“雷神在上，懇請(qǐng)您護(hù)佑一方，春雨調(diào)勻，五谷豐登。”

暖寶跟著學(xué)樣，小腦袋磕得咚咚響：“雷神爺爺，給弟弟留塊好地，種西瓜！”

“傻丫頭?！比~知秋笑著擦她嘴角的香灰，“雷神聽見了，保準(zhǔn)給麥芒留塊最肥的地。”

祭完雷神，王鐵柱扛來鐵锨：“野子，該醒地了！我家牛棚的牛剛喂飽，借你用半天?！彼牧伺呐２弊樱斑@牛性子溫，拉犁穩(wěn)當(dāng)?！?/p>

“太好了！”陸野解下犁耙上的紅綢，“走，去東頭那塊荒地?！?/p>

耕春·希望

田埂上的野草剛冒新芽，陸野扶著犁耙，牛蹄子“噠噠”踏碎晨露。暖寶騎在牛背上，小手攥著韁繩：“駕！駕！我的牛牛最厲害！”

“慢點(diǎn)兒！”葉知秋跟在后面，手里撒著草木灰，“別驚著剛醒的蟲兒?！?/p>

李狗蛋扛著種子袋跑過來：“野子，該撒種了！早稻種泡了三天，發(fā)芽率最高。”他蹲下身，抓了把種子均勻撒進(jìn)犁溝，“這溝要深三指，種子才不露風(fēng)?！?/p>

陸野扶著犁耙，看著翻起的黑土泛著油光：“今年要種三畝早稻，兩畝棉花，再留半畝種西瓜?！彼D(zhuǎn)頭對(duì)暖寶說，“等秋天，西瓜能甜到你不想停嘴?！?/p>

“我要給弟弟留最大的西瓜！”暖寶趴在牛背上喊，“弟弟吃了，比我長(zhǎng)得還胖！”

“小寶兒心善?！蓖蹊F柱趕著另一頭牛過來，“我家牛也歇夠了，幫你耕第二塊地?！彼麤_李狗蛋喊，“狗蛋，把豆種拿來！咱倆種豆子，給暖寶做豆腐腦。”

田間漸漸熱鬧起來。牛鈴叮當(dāng)，犁鏵翻起黑浪，種子落進(jìn)濕潤(rùn)的泥土，像撒下了一把把希望。陸奶奶坐在田埂上，看著忙碌的家人，嘴角的皺紋都漾著笑：“這才是春該有的樣兒，地醒了，人也醒了?！?/p>

育秧·守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