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聲戛然而止的瞬間,云綺月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井壁上。她指尖微顫,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察覺到那一絲幾乎不可聞的靈力回流——像是被抽走的氣流又悄然補了回來。
葉凌軒停在她身側(cè)半步,劍未出鞘,但指節(jié)已扣緊劍柄。他沒有說話,只微微偏頭,目光掃過她貼在巖壁上的手。
“它會再啟動。”云綺月低聲道,“三十息內(nèi)?!?/p>
她說完便從袖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符紙,輕輕覆在掌心與井壁之間。符紙邊緣泛起極淡的青光,像水波般一漾即散。她的呼吸隨之放慢,眼神沉靜下來,仿佛在聽某種常人無法捕捉的節(jié)奏。
葉凌軒退后半步,靠墻而立。他的影子被井口透下的微弱天光照斜,拉得細長,卻穩(wěn)如石柱。
十息過去,符紙輕顫了一下。
十五息時,井底傳來一聲極細微的“咔”,像是鐵軸轉(zhuǎn)動前的預(yù)兆。
二十息,云綺月收手,將符紙迅速捏碎,殘屑滑入指縫墜落。她抬眼看向葉凌軒,點了下頭:“走中間不行,兩側(cè)三寸有壓力感應(yīng)。貼右壁,腳步間隔兩尺七寸,別踩積水。”
葉凌軒應(yīng)了一聲,率先邁步。他右腳落地時特意用鞋尖先探,確認無異樣后才將重心移上。一級、兩級……臺階向下延伸,濕氣漸重,熱浪裹著金屬燒灼后的氣味撲在臉上。
云綺月緊跟其后,左手始終虛扶著巖壁。她的指甲劃過石面,不是為了借力,而是在感知那些肉眼難辨的刻痕。某些地方的紋理太規(guī)整,不像天然形成。
到了第七級,她的手指忽然一頓。
那里有一道極淺的凹線,呈弧形,末端斷裂。她沒停下,只是將右手悄悄移到腰間,摸出一枚黃銅小鏡,借著井壁反光的角度迅速照了一眼。
鏡中映出的不只是那道痕——還有半枚殘印,嵌在石紋深處,形似鎖鏈纏繞雙翅。
她立刻收回鏡子,腳步未變,嘴唇幾乎不動地吐出幾個字:“魔族舊徽,三代以前用過的?!?/p>
葉凌軒腳步微頓,隨即繼續(xù)下行。他的聲音壓得極低:“你說那是‘舊’的?”
“現(xiàn)在他們用的是火焰圖騰。”她答,“這種標(biāo)記,只出現(xiàn)在禁地或廢棄工坊。”
兩人不再多言,一步步深入。井道越來越窄,到最后僅容一人側(cè)身通過??諝庾兊脺灒恳淮魏粑枷裎霛L燙的沙塵。
終于踏到底層。
前方是一片積水,水面平靜如墨,看不出深淺。幾根斷裂的木梁橫在水中,通向?qū)Π?。而在他們左?cè),一條干涸的石梁貼著井壁延伸,寬度不足一掌。
葉凌軒蹲下身,以劍尖輕點水面。
剛觸到,劍刃便猛地一震,靈力反彈之力讓他手腕微麻。他迅速收劍,眉心微蹙。
云綺月卻已經(jīng)抬手,指尖凝聚一絲風(fēng)靈,緩緩吹向水面浮塵。灰塵被撥開的一瞬,一道暗紅色的符文在水下一閃而逝——是活陣,不是死印。
“不能碰水?!彼f,“它連著主控陣眼。”
她轉(zhuǎn)身看向石梁,伸手試探著上方空間。那里有微弱的氣流擾動,說明通風(fēng)未斷。她點頭:“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