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還在山間回蕩,云綺月的手指從懷中布囊移開,肩頭的傷在靜坐后愈發(fā)沉悶,像一塊壓進血肉里的寒鐵。她撐著椅背起身,膝蓋微顫,卻沒停頓。
“掌門?!彼穆曇舨桓?,但清晰,“弟子愿即刻巡查主峰四門與靈脈節(jié)點,確認結(jié)界穩(wěn)固。”
掌門坐在主位,指尖仍停留在那封信上。他抬眼看了她片刻,又掃過葉凌軒和柳萱兒,終于點頭:“準了。你與葉凌軒同巡東、北兩域,柳萱兒隨陣法師去西嶺加固法陣。所有巡查記錄,一個時辰內(nèi)呈報執(zhí)事堂?!?/p>
話音落,三人同時領命。
云綺月走出正廳時,風從檐角掠過,吹起她半邊袖口。葉凌軒走在她身側(cè),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落在她腳步將落之前,像是早已算好她的節(jié)奏。
“你還撐得???”他低聲問。
“只要走得了路,就不是問題。”她回了一句,沒看他,目光掃過沿途守衛(wèi)的位置。幾名弟子站在石階兩側(cè),垂首肅立,可當她經(jīng)過時,其中一人眼角微動,視線迅速收回。
這動作太輕,若非她一直留意,幾乎察覺不到。
他們先至東門。此處是主峰門戶,平日由兩名高階弟子輪值守御,今日卻只有一人。那人見他們到來,立刻行禮,動作標準得近乎刻意。
“另一人呢?”葉凌軒問。
“回師兄,李師弟突感靈力紊亂,已去藥閣診治?!?/p>
云綺月沒接話,徑直走向結(jié)界碑。碑面溫潤,符紋流轉(zhuǎn)正常,但她將掌心貼上去的瞬間,察覺到一絲滯澀——就像水流中卡了一粒細沙,不致命,卻異常。
她閉目凝神,靈識探入碑底陣眼。
寒潭方向傳來波動。
她猛地睜眼:“我們?nèi)ズ丁!?/p>
寒潭位于主峰東側(cè)凹地,常年霧氣彌漫,本是禁地,如今因魔族交易暴露,已被劃為重防區(qū)域。兩人趕到時,守潭弟子正在交接。
一名穿灰袍的年輕弟子遞出令牌,另一人接過時,袖口微翻,一枚玉符滑入對方掌心,快得如同錯覺。
云綺月腳步未停,朗聲道:“例行巡查,結(jié)界狀態(tài)如何?”
守潭弟子慌忙收手行禮:“回師姐,一切如常?!?/p>
“是嗎?”她走近結(jié)界碑,伸手觸碰陣眼凹槽,“那為何陣基殘留魔氣?雖被凈化,但痕跡尚新,最多不過半個時辰前留下的?!?/p>
兩人臉色一變。
葉凌軒已橫身擋在出口:“留下?!?/p>
“我們沒做任何事!”灰袍弟子急道,“只是按例換崗!”
“那就隨我們走一趟執(zhí)事堂,把話說清?!比~凌軒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
云綺月沒再看他們,轉(zhuǎn)身望向寒潭深處。水面平靜如鏡,可她記得信中提到的“三更焚香為號”,而今夜,正是三更將至。
她取出一張空白符紙,以指尖血畫下追蹤紋,悄然打入灰袍弟子衣領內(nèi)側(cè)。符紙遇體溫即化,不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