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章 剜蟲救稚子（第1頁）

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沙沙”聲由遠(yuǎn)及近，如同死亡的潮水般向著廢屋涌來。夜剎眼神一凜，強(qiáng)壓下《淵墟呼吸》反噬帶來的虛弱和左眼的灼痛，一把將依舊虛弱的獄牙拉到身后，唐刀已然出鞘半寸，森寒的刀鋒對準(zhǔn)了破敗的木門。

透過門板的縫隙和墻上的破洞，他看到了——無數(shù)指甲蓋大小、通體漆黑、甲殼閃爍著油膩光澤的甲蟲，正如同移動的黑色地毯般蔓延過來，它們復(fù)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微光，口器開合，發(fā)出密集的刮擦聲！

是循著血腥味來的？還是被那未完全消除的咒印氣息吸引？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那密集的“沙沙”聲卻突兀地停頓了一下。緊接著，仿佛收到了某種無形的指令，蟲潮竟然開始緩緩后退，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在巷道的陰影和廢墟之中，只留下滿地狼藉的爬痕和令人不安的寂靜。

夜剎眉頭緊鎖。這不是自然現(xiàn)象。這些蟲子是被更高優(yōu)先級的存在召喚走了？是去對付南宮世家的人？還是……另有目的？

危機(jī)暫時解除，但他心中的警惕絲毫未減。這個村子遠(yuǎn)比看上去更詭異復(fù)雜。

他回頭查看獄牙的情況。變異杜賓犬掙扎著想要站起，但脖頸處那暗淡的咒印偶爾閃爍一下，依舊帶來一陣陣虛弱和隱痛，讓它四肢發(fā)軟。它發(fā)出不甘的低嗚，金色的瞳孔里滿是愧疚，似乎覺得是自己拖累了主人。

“安靜休養(yǎng)?！币箘x拍了拍它的腦袋，聲音不容置疑，“吞噬咒印能量需要時間消化，強(qiáng)行行動只會讓殘留咒力反噬。”

他走到墻邊，透過最大的一個破洞向外觀察。天色已經(jīng)大亮，但霧氣并未完全散去，只是變得稀薄了些，陽光勉強(qiáng)穿透，給死寂的村莊帶來一絲虛假的暖意。街道上依舊空曠，偶爾有幾個村民如同夢游般走過，眼神空洞，動作僵硬。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一條狹窄潮濕的小巷里。幾個年紀(jì)不過五六歲的孩童正在那里“玩?！保麄兺娴挠螒騾s讓人脊背發(fā)涼——他們不跑不跳，不言不語，只是靜靜地蹲在地上，用手指反復(fù)涂抹著地面潮濕的黑泥，畫出一個又一個扭曲詭異的、類似蟲形的圖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其中一個穿著打滿補(bǔ)丁的紅色小襖、扎著兩個歪歪扭扭羊角辮的小女孩，動作尤其怪異。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樣專注畫圖，而是時不時地、極其僵硬地扭動一下脖子，仿佛脖頸酸痛難忍，又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下面鉆動，讓她很不舒服。她的小臉蒼白，眼神渙散，偶爾會停下動作，茫然地四下張望，嘴唇微微翕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夜剎的左眼微微發(fā)熱，視野聚焦在小女孩的后頸。在那臟兮兮的衣領(lǐng)下方，他清晰地看到——一小塊皮膚正在不自然地、細(xì)微地起伏蠕動！就像……就像有一條小小的蟲子在里面打轉(zhuǎn)！

【深淵之瞳解析中…目標(biāo)：幼年人類女性…后頸皮下異?！瓩z測到微弱生命反應(yīng)（寄生體）及宿主生命能量流失…關(guān)聯(lián)能量模式匹配：蠱蟲…】

是蠱蟲！和操控趙亥、舉行邪惡儀式的同源之物，只是這一個似乎還處在寄生初期，尚未完全控制宿主！

就在這時，小巷另一頭的一扇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滿頭白發(fā)、面容憔悴不堪的老伯顫巍巍地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行為怪異的小女孩，臉上瞬間血色盡失，踉蹌著沖過去，一把將小女孩緊緊抱在懷里。

“小丫！小丫你怎么了？別嚇唬爺爺??！”老伯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和恐懼。他粗糙的手顫抖著撫摸著小丫的后頸，顯然也感覺到了那里的異常。

小丫在他懷里微微掙扎了一下，眼神依舊茫然，只是低聲嘟囔著：“癢……爺爺……癢……”

另外幾個畫圖的孩童仿佛完全沒看到這一幕，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詭異“游戲”中。

孫老伯猛地抬起頭，渾濁的老眼淚水縱橫，他無助地四下張望，仿佛在祈求老天開眼。然后，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了夜剎藏身的廢屋方向——或許是他剛才沖出來時瞥到了夜剎的身影，或許是絕望中產(chǎn)生的直覺。

他放下小丫，踉踉蹌蹌地?fù)涞綇U屋門外，根本顧不上里面是否危險，“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對著門板砰砰磕頭！

“里面的好漢！求求您！發(fā)發(fā)慈悲！救救我孫女吧！她……她好像也染上那‘病’了！求求您！老漢我就這么一個孫女了！只要能救她，我給您當(dāng)牛做馬！求求您了！”老人的額頭很快磕出了血印，混合著泥土和淚水，聲音凄厲絕望，在空曠的小巷里回蕩。

夜剎沉默地看著。他見過太多生死，但并不意味著麻木。尤其是面對一個無辜孩童和一個絕望的老人。南宮世家的冷漠惡毒與眼前這幅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