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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王佐之志，荀彧的“道義”（第3頁）

“在！”夏侯惇立起。

“城門三層守，按文若所列與仲德所排，今晚前就給我排好。門內(nèi)門外，一面鼓一面鐘。鼓動，行；鐘鳴，禁。任何人不許吃錯節(jié)拍?！?/p>

“諾！”

曹操起身，拂袖，望向廳外：“還有最后一件?！?/p>

眾人齊看過去。

“告諭天下書，今日就出?！彼f，“我親筆寫頭一句?！?/p>

荀彧拱手：“請公示?！?/p>

曹操背著手在空中寫了一遍，吐氣成聲：“‘許下受命于漢，整軍立政，奉迎宗廟之主，以安社稷?！?/p>

荀彧低聲復誦，目光里有一寸暖光：“此為天下之心。”

程昱點頭：“此為諸侯之擾?！?/p>

郭嘉輕聲：“此為我們之鉤?！?/p>

一切都落了音。廳內(nèi)諸人起身領命。竹簡與帛書在案上彼此疊合，像兩塊結(jié)實的木板，拼出一扇門的形狀。門后的風還在吹。門外的塵正起。門將要開。

眾人散去，廳內(nèi)只余火與影。荀彧沒有立刻離開。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指寬的縫。風從縫里鉆進來，帶著濕土與河草的味道。他想起幼年在潁川讀《春秋》的日子。先生說：“大義不在書頁上，在人心上?！彼敃r不懂，覺得書頁上的每個字都很重。此刻他懂了。字要落到人身上，才有重量。禮要落到泥里，才不打滑。

腳步聲在背后響起。是曹操。

“文若。”曹操站在他身側(cè)，未去看窗，只看他，“你的‘速’字，我已應你一半。另一半，我留在手里。若風大，我先護你。”

“主公?！避鲝D(zhuǎn)身，眼中平靜而亮，“若風太大，我會替主公擋在前面。‘王佐之志’，不是要主公凡事問我，而是要在主公犯險前，我先犯一次險。”

曹操沉默片刻，忽然一笑：“你總把話說得這么讓人不好回?！?/p>

“那就不回?！避鲝残?。

兩人都沒再言。窗縫里傳來遠處打鐵的聲響，鏗然有節(jié)。那是城里鐵匠鋪的錘聲。每一錘都像往城心里釘下一枚釘子。釘子越多，風越難掀起門板。

出得廳來，荀彧一路行至外廊。侍吏迎上，遞來兩份剛抄好的文稿。他邊走邊改，筆意如水，落在紙上卻穩(wěn)。轉(zhuǎn)角處，郭嘉倚著廊柱站著。陽光在他肩上留下一道淺淺的亮。

“文若的‘三禮三令’，我會讓它在路上顯得更像霧?！惫蔚馈?/p>

“有勞奉孝把霧織密一點。”荀彧道。

“也請文若把門做厚一點?！惫位匾砸恍Α?/p>

兩人對望一瞬，便各自去忙。一個入文房，一個入暗處。文房里墨香初起，暗處的水聲先響。許下的脈搏開始加速，卻不紊亂。

未時過半，戶外忽有急足而來。傳令兵在階前一拜到底，聲音帶風：“報！潼關(guān)以東，車駕已出弘農(nóng)，今晨宿于新安。楊奉欲沿河南岸東行，董承主張先入洛陽修整，二人議未決。洛陽西十里，袁氏探騎與河洛流兵交手一陣，已退?！?/p>

荀彧接報，目光一緊又松開：“新安?！彼ь^尋找曹操。曹操已從廳內(nèi)出來，神色不怒不喜，只把手朝空中一壓：“‘告諭天下書’，立刻張榜。禮軍整隊，按奉孝所排，向滎陽動。‘半行禮’今日酉時開始。許下鼓一通，鐘一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