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英答:“谷囊為‘甘’,非必不可。真要斷時,換‘清泉’與‘溫土’,以‘慢’代‘甘’,城可守七日。七日之后,非工之罪。”
曹操點頭,記下“七日”二字,眼神深了一線。
五問:外敵將遽,工期不亂乎?
軍中問險,由夏侯惇親出。他披短甲,單眼如鉤:“若烏巢真起‘天鼓’,我軍北上,工地若何自處?城若須急筑,工若須急轉(zhuǎn),可立刻改陣乎?”
黃月英答之前,先做了一場“演兵”。她讓少年匠徒把六十塊“符文磚”與十根標(biāo)準(zhǔn)木樁從旁邊的棚里抬出,按地上紅線迅速排布。又令絞車司把一具半人高的“飛天”滑輪組移位,掛上短索。梆聲一響,號子“二四落”,十六名力夫分列四角,灰漿司在“泵碗”里以腳踏法打漿,泵嘴細(xì)如碟,連出一線。半刻之后,一道可掩至胸的矮墻立起,角縫嚴(yán),背后用“燕尾榫插木”,頂上壓以碎石。黃月英才道:“此為‘小胸墻’,非城,但擋箭,拒騎,止沖?!w天’可拆為三連牽,一面砌墻,一面牽牛,一面搬石。工地‘平日工律,戰(zhàn)時工陣’,凡號子、回環(huán)、停穩(wěn)檢,皆可改為‘陣圖’。備材在棚、備人在案、備路在紅線。主公,中甲一軍來二百人,我以一百‘工徒’與之并陣,可撐半日。”
夏侯惇看得干脆,咧嘴一笑:“我信?!彼盅a一刀般的問題,“若敵以‘御香’擾回環(huán)?”
“我以‘鹽’聽之,以‘環(huán)’吞之,以‘律’駁之?!秉S月英答,“若再不止,以‘土’堵之?!彼熘冈诘芈牨P邊按了一下,“這叫‘截喉’。今天不演,戰(zhàn)日可為。”
這一問,對者兩人,一個以器術(shù),一個以軍陣,言簡意賅,梆聲四下,記“已對”。
六問:權(quán)與責(zé),歸于何處?
禮官已服,將作已安,計吏與司農(nóng)暫無疑,眾人目光轉(zhuǎn)向杜畿。杜畿衣袖整齊,聲音不急不緩:“十條‘工禮’既立,號子有節(jié),回環(huán)有法。然則權(quán)在何處?責(zé)在何處?若哀再起,誰拍板?若人犯規(guī),誰執(zhí)罰?若工期與軍令相左,聽誰?”
曹操目光一凝,天子也移眸。此問沉,沉在名分與制度。
郭嘉拱手,先把“名”擺正:“權(quán)歸朝綱,責(zé)歸官署,術(shù)歸神工。拍板者有二:一為工地‘三令’,一為朝廷‘兩斷’?!睢!⒎€(wěn)、檢,神工得行之,若違,由將作按律罰工期;‘兩斷’——軍令與工令相左時,以天子與司空斷之。凡執(zhí)罰,皆落在簿。凡越權(quán),皆記于石?!?/p>
“若有人假‘禮’壓‘工’?”禮官問。
“以‘工禮石’駁之?!惫蔚?,“石上不刻人名,只刻規(guī)矩。”
“若神工違‘兩斷’?”杜畿又問。
黃月英上前一步,坦然應(yīng)之:“我出工簿、受工罰,不受‘禮’罰、不受‘軍’罰。但若違‘兩斷’,可奪我‘器’三日,停我號三日。三日之后,若仍違,移我副手,仍用‘規(guī)矩’?!?/p>
“此言重?!倍喷芤还埃坝浿!?/p>
問到這里,席面本可稍歇,然而第三梆忽急。黑衣護衛(wèi)自回環(huán)外疾步入席,抱拳低聲:“報——北驛有急信。鄴城東南堤上,昨夜有人立樁二十,樁上涂油,樁間懸蘆。其名曰‘鼓骨’?!?/p>
席面一靜。
夏侯惇的手在掌心攥緊,發(fā)出輕響。禮官與博士同時抬目。曹操與天子對視,眼神各自沉穩(wěn),卻都帶了火。
郭嘉伸手,食指在地聽盤邊的砂上一點,又一點。他沒有用“龍”“妖”,只用四個字:“烏巢試聲?!?/p>
天子不言,緩緩將玉圭按在丹鼎邊緣,似是給自己也給全城一記穩(wěn)拍。玉角舊痕在晨光里發(fā)白,地聽盤白砂輕輕一顫,又歸平。
曹操看向眾人,聲音壓得極穩(wěn):“問對繼續(xù)。今日問徹、理明、簿立。——敵有鼓骨,我有工禮。第二十梆響前,‘工禮石’草篆須成。問未盡者,速問?!?/p>
七問:聞“香”識人,恐傷無辜?
計吏旁的一名簿吏鼓起勇氣開口:“昨夜鹽盤得指紋,今朝鹽盤又潮。若以鹽痕捕人,恐傷商賈。如何辨‘御香’與民香?”
黃月英早有預(yù)案,指著香聽盤:“鹽分三性:礦鹽黏重,井鹽細(xì)潤,海鹽帶浮。三鹽并撒,御香之潮,三層并現(xiàn),民香之潮,多一層少一層;再取‘回環(huán)’外風(fēng),一對比,乃可判源。凡疑者,不拿人,先封‘路’——封祠之門、封后院之井。路封而香斷,則人自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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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路,不封人?!惫窝a一句,“我等要抓的是‘路’,非人。”
簿吏俯首:“明?!?/p>
八問:工與學(xué),可相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