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2章 磐石之策，程昱的自信（第4頁）

荀彧展開：“袁氏北面集騎，似有南窺之意；陶氏求援，言黃巾殘部擾境，愿以鹽鐵易糧甲，許之則便，拒之則怨?！?/p>

“拒之。”程昱斬釘截鐵，“鹽鐵只在牙門發(fā)，不能脫網(wǎng)。若給徐州一路，后患無窮。至于黃巾擾境，路遠(yuǎn)且虛；讓劉備去救，他愛名，亦需名?！?/p>

荀彧看他：“你算得很準(zhǔn)。”

“不是算。”程昱搖頭，“是看人。袁氏要?jiǎng)?，陶氏要喘，劉備要名。各給其所欲，以我們之法給；不以他們之法給?！?/p>

話未落，一陣短促馬蹄聲從外掠過。侍衛(wèi)揚(yáng)起簾：“報(bào)！濮陽東門外有火，疑有人縱?！?/p>

“是誰？”程昱起身，斗篷一攏。

“巡營(yíng)校尉回：系市井雜匪，夜探錢糧，不成，縱草而走?！?/p>

“火可控？”荀彧問。

“已控，正追?！?/p>

“止追?！背剃琶鞍选V箱’搬去東門，連夜設(shè)‘賑桌’，給水、給粥、給鹽，標(biāo)一豎牌，寫‘兩日之內(nèi)自首者，免杖；三日之后，連坐’?！笔绦l(wèi)一怔，領(lǐng)命而去。

荀彧轉(zhuǎn)頭看他：“你連匪也救？”

“不救他。”程昱淡淡，“救的是邊上那些看火的人。他們看見我們的法，不會(huì)去試。試一次，要命?？匆淮危L(zhǎng)心。”

天將曉，東面微白。郭嘉從第二處“地縫”回營(yíng)，衣襟濕透，眼中卻明亮。程昱遠(yuǎn)遠(yuǎn)望見，迎過去：“如何？”

“二處已接，地聲比昨夜平?！惫蔚?，“你的石壓得住。”

“你的針縫得快。”程昱看他一眼，“再縫三處，腹地氣脈自順?！?/p>

二人攜手入帳。曹操已起，正在案前看昨夜“訴箱”里的幾封字條。有抱怨征徭之重者，有請(qǐng)求修橋補(bǔ)路者，有告豪右私販鹽者，有求藥求醫(yī)者。

曹操把幾封要緊的放左側(cè)，不緊的放右側(cè)，忽而笑道：“仲德，你用一只箱子，牽了多少條心?！?/p>

“牽心，才能牽人?！背剃诺溃盃孔∪?，方可牽地。”

曹操點(diǎn)頭，忽又轉(zhuǎn)向郭嘉：“奉孝，你昨夜寫‘腹已縫一針’。今日如何記？”

郭嘉取朱筆，淡淡寫下：“腹縫二針，石立三堡，三城開二，五庫行三，四律告一。諸侯觀，未敢近。徐州求易，拒。北探試，停。民心賬：穩(wěn)?！睂懏?，他把筆遞給程昱。

程昱接過，在其后補(bǔ)了一行小字：“穩(wěn)，是石心；活，是水心。兩心并，腹不病?！?/p>

曹操看完大笑，將案上一拍，笑聲震得燭影也跳了一下：“好！奉孝一針，仲德一石。孤今日敢說一句大話：三月之后，兗州當(dāng)如虎腹，吃下什么，便長(zhǎng)出什么。”

眾人皆笑，笑意卻不輕浮。笑罷，曹操收斂神色，壓低聲音：“但諸侯不會(huì)讓我們安生。袁紹若南下，陶謙若借名，劉表若遣商旅作伐，四面風(fēng)一齊起，石也要被風(fēng)打，針也要被風(fēng)吹。你二人可有應(yīng)？”

“有?！背剃?、郭嘉同時(shí)出聲。

程昱先道：“石不怕風(fēng)，怕水。防水在堤，堤在民。四律加一條‘堤律’：凡近河里正，五百步一樁，一里一圩，三里一圩堡；凡圩成者，糧加三斗，役減三日。誰破圩，誰罰；誰護(hù)圩，誰賞。諸侯來風(fēng)，先撞圩，圩不破，風(fēng)自散?！?/p>

郭嘉繼道：“針不怕風(fēng)，怕斷。防斷在換手，手在牙門。牙門行令再發(fā)一格，擇里正中機(jī)敏者，授‘行針令’，凡有隙，先報(bào)、后縫；遇大隙，三牙并舉。風(fēng)越大，針越緊?！彼f到這里，視線落在程昱腰間那枚“石”牌上，笑意更淺，“石壓針、針固石，彼此成環(huá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