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盯著我看呢?!?/p>
玲華偏了偏頭,打量著他。
「我……做了個夢。」仁慢慢開口,「你在里面?!?/p>
「噢這么快就開始夢到我了呀,仁君?!沽崛A的嘴角勾起。
「不,她不是現(xiàn)在的你。你在追隨什么……很古老的東西。它——」他頓住,詞不夠用了,「感覺很不對。」
玲華從容地走近,身影把他籠在陰影里。她的笑意更深,既縱容又帶著戲謔:「那你覺得,這意味著什么呢,仁君?我會去聽一個沒面目的神的差遣?你可真?zhèn)税?。」她輕輕一動,床面隨之起了細波,把他的平衡卷得更虛。
「我是認真的,」仁追著說,「它不像……普通的夢?!?/p>
「也許是『天界休化』在對你低語。」她若有所思,眼底卻依舊明亮好看,「『天界休化』本來是一個操縱空間時間以及次元的神器,所以它可以汲取別界的回聲——重疊、映像、可能性。你把它帶在身上,就免不了沾染一些。」她俯下身,巨大的影子鋪到他身上,「也或者,不過是你的恐懼在講故事?!?/p>
「你不擔(dān)心嗎?」
她低低一笑,聲線柔得像天鵝絨:「擔(dān)心?我不跟著任何人,仁君——不在這個世界,也不在別的世界。記住這點?!顾哪抗怆S即柔了半分,「不過不管怎樣,我們該盡快去一趟『光正』,看看能不能把這枚『天界休化』從你身上取出來?!?/p>
他正要應(yīng)聲,視線被門口的動靜牽走。那間按她本相尺度建造的巨室敞著雙扇大門——愛香首先入內(nèi),托著一只漆盤;薰抱著折疊整齊的衣物隨后而至;冬馬則吃力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清水。高聳的墻與柱把他們映得像一群穿臺的小玩具。
他們在床沿外恭敬止步,齊齊俯身:「立花大人?!?/p>
「阿珠呢?」玲華沒轉(zhuǎn)頭,先問。
「清晨前就出外探了,立花大人?!箰巯愦稹?/p>
「希望她回來時,能帶點有趣的東西。」玲華的唇角挑了挑。她的目光落在薰懷里的衣物上——黑色的禮服,上面繡著『黑曜』的日蝕紋章。她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給他穿上,」她瞥了仁一眼,聲線帶著占有的慵懶,「穿些看起來『屬于這里』的衣服會好一點?!?/p>
仁從床沿滑下。即使臺階已經(jīng)替他縮短了落差,對他這種尺寸來說仍是一段不小的距離——好在他落得還算穩(wěn)。
薰抱著衣物上前。冬馬則從一側(cè)端來一只小漆盤,上面擺著茶與幾樣小點,是專給仁準(zhǔn)備的。他走得極小心,頭微低,雙手緊緊托住盤子,像端著整個宮里最重要的差事。
玲華懶懶地把注意力挪向他:「還抖嗎,小老鼠?」
「不、不抖了,立花大人?!苟R結(jié)巴。
她俯下身,一根食指伸出,輕托他的下巴讓他抬起臉。對她而言,他沒比她指甲大多少?!敢俏椰F(xiàn)在一腳踏下去——」她唇邊一彎,「噗一下,你沒了。誰給我把茶泡得剛剛好呢?」
冬馬的膝蓋打了個顫,連應(yīng)聲都忘了。
玲華讓那一瞬拉得很長,紫眸里光華一閃。接著她指尖在他頭頂輕輕一點,「咚」的一聲微響:「乖乖有用點,小東西——這樣你才會『完整』?!?/p>
薰的嘴角忍住了笑,愛香的神色沒變。
她抬起手,隨意一揮:「去吧,別灑了?!?/p>
冬馬匆忙一躬,劉海都跌到眼前,退得手忙腳亂,出了殿門才顯出如釋重負。
仁目送他離開,臉色沉了一分。
「你真的很樂于嚇?biāo)麄?。」話脫口而出,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
玲華俯下來,紫色的眼漾著貓一樣的笑:「而你也很樂于管我哦,仁君?」她略一前傾,語氣滿是玩味,「真可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