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華俯下來,紫色的眼漾著貓一樣的笑:「而你也很樂于管我哦,仁君?」她略一前傾,語氣滿是玩味,「真可愛?!?/p>
仁嘆了口氣,拿起飯團:「這詞我大概不會用?!?/p>
她沒回他的話,只是優(yōu)雅盤腿坐定,靜靜看著他吃。那目光太穩(wěn)、太專注,讓他忽然想起阿珠說過的話:像玲華這樣的『異津神』不需要以人為食。
他抬眼看她:「我在影虎聽人說,這里的妖會吃人……但阿珠告訴我,像你這樣的『異津神』不必。是真的嗎?」
她笑了一下,刻意打太極:「要是我說『是』,你會安心點嗎?」
「這不是回答?!?/p>
「別緊張嘛,」她終于拍了拍袖口,「只有在特別的時候。祭儀為主。至于撕碎誰來果腹……哦,已經好幾個星期沒有了?!?/p>
仁的咬合停在半空。
「哎呀,仁君,」她低低地笑,「逗你呢。跟人類幻想的不一樣,我們『異津神』用不著靠吃凡人活著。你很安全——至少,不會成為我的早餐。」
她的笑意還在,眼神卻收了一線,讓人一半松氣一半不安。像是「早餐」這詞提醒了她別的胃口,她不經意地換了個坐法,姿態(tài)柔滑。
「說到食欲,」她漫不經心地續(xù)道,「我決定帶你看看我的世界?!勾浇且惶簦傄话?,「來一趟像樣的巡游?!?/p>
仁剛端起湯盞就停住了。他有預感,這會惹麻煩。
「你在世原還沒看夠呢,」玲華的語氣輕快,「而且,我覺得——該帶你回我們重逢的地方走一走?!?/p>
仁放下盞子:「玲華……你的意思是——」
她笑得像只貓:「影虎。白天看看不好嗎?上次太匆忙了?!?/p>
——匆忙。這詞用來形容一夜的血與恐怖,真是……妙。仁的胃一緊:「我——我不太覺得——」
「噓?!顾阎讣獾衷诖缴?,又裝作在思量,明明早有決定,「就是它了。影虎。想必他們『迫不及待』想再見見我。」
仁聽她的遣詞不由一抖——哪會有人迫不及待地「去死」。他硬著頭皮開口:「玲華,要不……今天清靜一點?你不是說你也累了嗎。我們也可以在這兒逛逛,看看風景。你們這里黑曜肯定有什么的懸崖、熔河——」
玲華盯了他一瞬,忽地笑出聲來。愛香與冬馬面面相覷,薰卻像早就猜到似的,嘴角忍不住上挑。
「仁君,」她抬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淚,「你心思也太好讀了?!?/p>
仁只覺一股熱從頸后竄起:「什、什么?」
「你在想,若是隨便逛逛看看風景,」她慢悠悠道,「我今天就不會殺人。是不是這樣?」
仁張了張嘴,又合上:「我……我不是——我只是覺得——」
她輕輕嘖了一聲,把巨大的手落在他身后,五指在兩側彎起,像一扇精致卻無處可逃的欄桿。仁倏地意識到自己被她「圈」住了。
她俯近,呼吸溫熱:「你是希望我今天乖一點,對吧?不再『踩』軍隊,不去嚇城鎮(zhèn)……只是帶著你野餐,看漂亮的景色。」
仁的肩膀垮了下去:「那……可以嗎?」
她臉上的笑意收了幾分,變得更鋒利。她直起上身,抬起一只手,掌心向外,像宣誓般平靜:「我給你承諾。今天我做個乖乖的好女孩,不會奪走任何一條性命。這樣,滿意了嗎?」
仁盯著她的臉:「真的?」
「真的?!顾龂@了口氣,夸張地把手按在胸口,「有時候啊,你的話,我能聽得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