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劈開最后一個撲來的藩兵,鐵甲上的血痂已厚如鎧甲。他猛地轉(zhuǎn)身,望著防線后那片騷動的營地——炊煙歪歪扭扭地升著,本該傳遞軍令的旗語兵縮在帳篷后,幾個伙夫正抱著米袋往密林里鉆。
“攔住他們!”林羽的怒吼劈碎硝煙,手中長劍脫手而出,精準(zhǔn)釘在一個伙夫的米袋上。布袋裂開,白花花的米?;熘嗤翝L了一地,像撒了一地的碎骨。
伙夫們嚇得癱在地上,其中一個瘦猴似的兵油子哭喊著:“將軍!守不住了!藩兵跟叛軍合兵了,咱們這點(diǎn)人填進(jìn)去就是炮灰?。 ?/p>
“炮灰?”林羽踩著血水走過去,一腳踹翻米袋,“去年在黑石隘口,是誰說要跟著我林羽殺回老家?是誰喝了血酒,說要讓藩狗嘗嘗咱們的厲害?”他俯身揪住兵油子的衣領(lǐng),鐵甲上的血珠滴在對方臉上,“現(xiàn)在米還沒吃完,就想當(dāng)逃兵?”
營地西側(cè)突然傳來驚喊,幾個傷兵正拖著斷腿往馬廄挪,嘴里念叨著“反正沒人管我們”。林羽心頭一沉——傷兵營的醫(yī)官昨夜中箭犧牲,新藥草還沒運(yùn)到,那些人怕是以為被拋棄了。
“蘇烈!”林羽揚(yáng)聲喊道,“帶你的人把傷兵抬到糧倉隔壁,那里暖和。告訴他們,今晚我親自給他們換藥?!?/p>
“可將軍,糧倉的鎖……”蘇烈遲疑著,那是僅剩的應(yīng)急糧。
“砸開!”林羽斬釘截鐵,“人在,糧才有意義?!?/p>
他轉(zhuǎn)身躍上了望塔,拔出腰間短刀,在木柱上狠狠刻下一道痕:“這是咱們守過的第三十七天?!庇挚桃坏溃斑@是咱們殺的第一百二十三個藩將?!钡逗凵羁梢姽?,“去年冬天,咱們在雪地里啃凍土豆,都沒說過‘守不住’三個字!”
臺下漸漸安靜,幾個剛才議論著“投降算了”的士兵垂下了頭。有個絡(luò)腮胡兵突然吼道:“將軍!是我不對!我不該攛掇弟兄們跑,我這就把藏起來的弓箭拿出來!”
“還有我!”一個瘸腿的斥候拄著弓站起來,“我剛才聽見藩兵在商量,說咱們營里有內(nèi)鬼,今晚要里應(yīng)外合!”
林羽眼神一凜:“內(nèi)鬼?”
“對!”斥候急道,“我躲在樹洞里聽見的,說……說要在水井里下東西!”
這話一出,營地瞬間炸了鍋。林羽卻突然笑了,笑得帶著血腥味:“好啊,正好。今晚咱們就把水井圍起來,誰靠近就射誰。至于內(nèi)鬼,他敢動,我就敢讓他知道,什么叫千刀萬剮。”
他從塔上躍下,長劍歸鞘的脆響壓過所有嘈雜:“現(xiàn)在,愿意跟我林羽死戰(zhàn)的,拿起武器,去加固東側(cè)柵欄。想走的,我不攔,但記住——走出這個營門,就別再說是我義軍的人!”
話音剛落,絡(luò)腮胡第一個扛起木樁:“將軍,我去釘柵欄!”傷兵營里也傳來喊聲:“我們還能搭箭!把弓遞過來!”
林羽望著重新動起來的營地,指尖摩挲著劍鞘上的血痕。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穩(wěn)住了人心,藩兵的夜襲怕是已經(jīng)在路上了。風(fēng)里帶著鐵銹味,遠(yuǎn)處的號角聲越來越近,像催命的鼓點(diǎn)。
而那口井邊,他早已讓蘇烈藏好了十名弓箭手——不管有沒有內(nèi)鬼,今晚都得讓藩兵知道,義軍的骨頭,比他們的鎧甲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