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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欲裂。
意識回籠的瞬間,劉連城首先感受到的是宿醉般的鈍痛,以及身體某種饜足后的慵懶。但緊接著,昨夜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冰錐,狠狠刺入腦?!?/p>
炙熱的吻,懷中掙扎的溫香軟玉,還有……那雙在迷亂中,與他記憶中截然不同的眼睛。
不是她。
不是那個在楚國王宮大殿上,一身紅衣,赤足踏歌,舞動“鳳舞九天”,眉眼飛揚(yáng),瞬間攫取了他所有心神的馬馥雅。
他猛地睜開眼,側(cè)頭看去。
身側(cè)的女子已經(jīng)起身,背對著他坐在妝臺前。晨曦微光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背影,烏黑的長發(fā)如瀑垂下。不可否認(rèn),這是一個極其美麗的背影,甚至單論容貌,或許比馥雅更精致幾分。
但,不是她。
劉連城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如同覆上了一層北漢終年不化的寒冰。昨夜母后賜下的那杯“暖身酒”……還有那聲稱是楚國公主的轎輦……
原來如此。
他竟被擺了一道。娶回來的,不是他心心念念、在楚國大殿上驚鴻一瞥后便當(dāng)場求娶的馬馥雅,而是這個……據(jù)說是馥雅堂姐的馬湘云。
一股被欺騙、被愚弄的怒火驟然升起,幾乎要沖破他的胸膛。他為了得到馥雅,不惜以兩國邦交為籌碼,可最終落入他懷中的,竟是一個贗品!
就在這時,那女子似乎從銅鏡中看到了他醒來。她緩緩轉(zhuǎn)過身。
沒有新婦的嬌羞,沒有心虛的惶恐,甚至沒有應(yīng)有的敬畏。她臉上是一種近乎詭異的平靜,那雙漂亮的眸子清澈見底,迎上他冰冷審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
然后,她站起身,手中捧著一本《女誡》,步履端莊地走到床榻前,微微屈膝行禮。
“殿下,您醒了。”聲音輕柔,聽不出情緒。
劉連城沒有回應(yīng),只是用那雙寒潭般的眸子死死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一絲屬于冒牌貨的心虛。
她抬起頭,眼神純凈得近乎無辜,甚至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小心翼翼的困惑,輕聲問道:
“殿下,妾身昨夜……可曾失儀?”
“失儀?”劉連城終于開口,聲音冷得能凍僵空氣,他猛地坐起身,錦被滑落,露出精壯的上身,強(qiáng)大的壓迫感瞬間彌漫開來,“你是誰?”
他問得直接而殘酷,沒有絲毫轉(zhuǎn)圜的余地。
馬湘云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前世,便是在這般冰冷的質(zhì)問下,她崩潰哭訴,換來的只是他更深的厭棄。今生,她早已看清。
她臉上適時的浮現(xiàn)出一抹蒼白和受傷,卻依舊維持著儀態(tài),聲音微顫,卻清晰地說道:“妾身……馬湘云。乃是楚國……送往北漢和親的公主?!彼桃庠凇肮鳌倍稚衔⑽⑼nD,帶著一種脆弱的堅持,“婚書國印,皆在殿下手中,妾身身份,豈敢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