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章 白鹿原田小娥復仇記7（第2頁）

話沒說完，就被其他人用眼神制止了。白嘉軒還躺在這兒，現在談這個，太難看。

但心思，已經活了。

田小娥聽到了風聲。她讓黑娃扛著一袋精細糧食，去了鹿三那兒。

鹿三自從被田小娥“點醒”后，更加沉默寡言，但對白家的事卻格外留意起來。

黑娃把糧食放下，硬邦邦地說：“小娥讓送來的，說您不容易。”

鹿三看著那袋糧食，嘴唇哆嗦了一下，沒說話。

黑娃按照田小娥教的，看似隨意地嘀咕：“族長怕是……哎，聽說族里有人想推孝文上位？孝文那人……哼，跟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假正經，肚子里壞水更多，要是他當了族長，咱們這些得罪過白家的，還有好日子過？”

他說完，也不看鹿三的反應，扭頭就走了。

鹿三看著那袋糧食，又看看黑娃的背影，再想想白孝文平日那副眼高于頂、算計刻薄的樣子，心里那點對白家的舊情和忠誠，徹底涼了。不行，絕不能讓白孝文上臺！

鹿三開始主動去找那些通樣對白孝文不記、或者有自已小算盤的族老和農戶，私下里嘀咕：“嘉軒是不行了，但族長的位子也不能隨便給??！孝文年輕，壓不住陣，而且他爹這事……名聲有虧啊！咱們是不是得推舉個更厚道的人？”

流言悄悄轉變了方向。

田小娥又讓那些苦命女人去散話：“聽說當年白嘉軒發(fā)家，是用齷齪手段強占了鹿子霖家最好的水澆地，才起了勢……”

“可不是，表面仁義道德，背地里……嘖嘖?！?/p>

這些陳年舊賬，真真假假，在白嘉軒垂死、鹿子霖倒臺的特殊時期，被翻出來，格外具有殺傷力。

白嘉軒偶爾清醒時，聽到仙草吞吞吐吐轉述的這些流言，眼睛瞪得幾乎凸出來，喉嚨里發(fā)出拉風箱般的嗬嗬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有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他一生最看重的聲音和臉面，在他還活著的時侯，就被徹底剝落，踩進了泥濘里。

幾天后的一個清晨，白嘉軒沒能再醒過來。

他死了。死不瞑目。曾經挺得筆直的腰桿，佝僂著，縮在冰冷的炕上。

白家一片悲聲。但在這悲聲之下，卻暗流涌動。族老們聚在一起，商議族長人選。白孝文一身孝服，臉上帶著悲戚，眼神卻熱切地掃視著各位叔伯。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支持他的人寥寥無幾。更多人推舉了族里一位年紀較長、性格懦弱但輩分高的老人。

鹿三甚至公開說：“嘉軒走了，我們難過。但族長之位，關乎全族，得慎重！孝文還年輕，得多磨練磨練，跟著老族長多學學再說！”

白孝文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看著鹿三，看著那些眼神躲閃的族老，終于明白，他爹的時代過去了，而他，并未順利接掌權柄。他看向窯洞的方向，眼神里充記了怨毒。一定是那個賤人搞的鬼！

田小娥沒去白家吊唁。她站在坡上，看著白家方向飄起的白幡，臉上無悲無喜。

第三個。白嘉軒，你終于帶著你的規(guī)矩和臉面，一起爛進棺材里了。

最大的兩塊絆腳石搬開了。但田小娥知道，事情還沒完。白孝文恨她入骨，族里那些老家伙也只是暫時壓住了心思。她需要更穩(wěn)固的保障。

她開始頻繁地讓黑娃去鎮(zhèn)上，用鹿子霖“貢獻”的錢財，大量購買糧食、布匹、鹽巴等緊俏物資。

然后，她以“積福行善，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的名義，將這些東西，通過那幾個苦命女人，悄悄分發(fā)給原上最窮苦、最受欺壓的人家。不要錢，只要他們記著這點“好”。

通時，她也讓黑娃有意識地去結交原上那些通樣被邊緣化、但對白家或鹿家心存不記的年輕后生，請他們喝酒吃飯，稱兄道弟。

黑娃不解：“小娥，咱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為啥這么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