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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余波
陸家的崩潰比依萍預想的還要迅速和徹底。
那天清晨,陸振華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門縫底下散落的照片。王雪琴與魏光雄親密的身影在相紙上清晰可見,背景顯然是某家旅館的房間。陸振華的怒吼驚醒了整個宅?。骸巴跹┣?!你這個賤人!”
接下來的混亂可想而知。王雪琴起初抵賴,但在鐵證面前不得不承認。她不僅承認了奸情,還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已多年來如何與魏光雄合謀轉移陸家財產(chǎn)。
“你以為那些錢都到哪里去了?你真以為我在打麻將?”王雪琴在陸振華的鞭子下反而笑了起來,“魏光雄才是我愛的男人,跟你這個老不死的在一起,我每天都覺得惡心!”
暴怒的陸振華將王雪琴關進地下室,命人去找魏光雄算賬。然而更大的打擊接踵而至——當他打開保險箱準備取錢應急時,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錢呢?金條呢?”陸振華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他發(fā)瘋似的翻遍書房,卻發(fā)現(xiàn)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不翼而飛。
更可怕的是,隨著下人們的驚叫聲,陸家人逐漸發(fā)現(xiàn)不僅是書房,整個宅邸幾乎被洗劫一空。珠寶、現(xiàn)金、古董、地契。。。甚至連客廳的地毯都不見了。
“鬧鬼了!這一定是鬧鬼了!”夢萍嚇得臉色慘白。
這句話點醒了陸振華。他猛地想起昨晚冒雨前來的依萍,那個被他鞭打后趕出家門的女兒。
“是她!一定是那個不孝女干的!”陸振華咆哮著,“爾豪!快去把依萍給我抓回來!”
然而當陸爾豪趕到依萍住處時,只見到以淚洗面的文佩和空了一半的房間。文佩泣不成聲地告訴爾豪,依萍已經(jīng)離開上海,不知去向。
消息傳回陸家,陸振華氣得當場吐血。醫(yī)院診斷是中風前兆,必須靜養(yǎng)。
但麻煩才剛剛開始。沒有現(xiàn)金周轉,陸家的生意很快出現(xiàn)問題。債主們聞風上門,王雪琴的丑聞又成了上海灘的笑柄。雪上加霜的是,稅務局突然上門查賬,發(fā)現(xiàn)了王雪琴多年來偷稅漏稅的證據(jù)。
為了支付巨額罰款和債務,陸家不得不變賣宅邸和剩余資產(chǎn)。曾經(jīng)威風八面的“黑豹子”陸振華,不得不帶著一家老小搬進了一處狹小的出租屋。
爾豪試圖重操舊業(yè)讓記者,但陸家的丑聞讓所有報館都對他關上了大門。夢萍的富家男友與她分手,如萍的婚事也告吹了——何家可不想與聲名掃地的陸家扯上關系。
最慘的是王雪琴。在被關押期間,她試圖通過獄警給魏光雄傳信,卻不知魏光雄早已卷款逃離上海,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最終,王雪琴因貪污和稅務犯罪被判入獄十年。
“活該!這都是報應!”得知消息的可云第一次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李副官一家雖然未受直接牽連,但也失去了陸家的庇護,日子大不如前。李副官繼續(xù)讓黃包車夫維持生計。
與此通時,遠在香港的依萍通過報紙和偶爾的來信,關注著上海發(fā)生的一切。她沒有感到愧疚,只覺得可悲——那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陸家,竟如此不堪一擊。
“依萍姐,你在看什么?”夢琪端來茶水,好奇地問。
“一些過去的新聞?!币榔嫉恍?,將報紙折起,“都過去了?!?/p>
她走到窗邊,望向遠處繁忙的港口。一艘艘輪船正在裝卸貨物,象征著這個城市的活力與機遇。
依萍輕輕撫摸著自已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懷孕了,孩子的父親是一位在社交場合認識的英國商人。兩人并無婚姻關系,但對方尊重她獨立的生活方式,并承諾會提供經(jīng)濟支持。
這個孩子是她新生活的象征,與過去徹底割裂的證明。
“我會給你一個完全不通的人生?!币榔驾p聲對腹中的孩子說,“一個自由、尊嚴、不被束縛的人生?!?/p>
夕陽的余暉灑在她身上,為這個重獲新生的女子鍍上一層金光。
在上海的殘陽下,陸振華坐在破舊的藤椅上,望著窗外飄落的梧桐葉。他突然想起多年前,那個倔強的小女孩冒著大雨來到陸家,只為了討要20元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