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章 包惜弱3（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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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三年。完顏康十三歲了。

少年抽條似的長高，已有了清俊少年的模樣，眉目間繼承了包惜弱的精致，也糅合了完顏洪烈的英氣，只是那雙眼睛，看人時總帶著幾分屬于王府世子的矜貴與不易接近的審視。他的武功進境極快，王府聘請的幾位教師已漸感吃力，文采策論亦是出眾，在中都的宗室子弟中，風頭無兩。

完顏洪烈對這個兒子愈發(fā)倚重，時常帶在身邊，出入宮廷，接觸政務軍務，儼然以繼承人姿態(tài)培養(yǎng)。完顏康也爭氣，舉手投足間已見沉穩(wěn)氣度，應對得L，很得金主喜愛。

這一切，都讓包惜弱欣慰，卻也讓她心底那根弦繃得更緊?？祪涸匠錾?，就越像黑暗中的明珠，吸引著各方視線，也包括…那些她極力想要斬斷的宿緣。

秋意漸濃，王府后園的楓葉染上了一層灼目的紅。練武場上，完顏康正在練劍。劍光如匹練，裹挾著破風聲，將他身形籠罩其中，激起地上落葉紛飛。他的劍術早已脫離了花哨套路，走的全是簡潔狠辣、一擊斃命的實戰(zhàn)路子，這是包惜弱潛移默化影響的結(jié)果。

包惜弱依舊坐在涼亭里，手里讓著針線，是一件給完顏蓉的小襖。完顏蓉已經(jīng)七歲，正乖乖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有模有樣地撫著一架小箏，叮叮咚咚的，不算成調(diào)，卻也別有童趣。

女兒的武功倒是學著，但顯然興趣不大，更喜音律女紅。包惜弱也不強求，女兒家，有些防身本事，明白人心險惡便可，未來的路，她自會為她鋪好。

她的目光大多落在兒子身上?？粗倌瓿C健的身姿，凌厲的劍招，她心中驕傲與憂慮交織。驕傲的是，她的康兒如此優(yōu)秀；憂慮的是，命運的軌跡，真的能徹底改變嗎？

“娘親，哥哥好厲害！”完顏蓉停下?lián)芟?，托著腮幫子，記眼崇拜?/p>

包惜弱微微一笑，柔聲道：“蓉兒若認真學，將來也能很厲害?！?/p>

“才不要，”完顏蓉撅起小嘴，“舞刀弄槍的，手會變粗，就不漂亮了。我要像娘親一樣，彈琴畫畫兒?！?/p>

包惜弱失笑，搖了搖頭，心底卻軟了幾分。女兒這般天真嬌憨，是她精心護持的結(jié)果，也是在這血腥謀劃中，唯一能讓她感到些許暖意的存在。

這時，完顏康一套劍法練完，收勢而立，氣息略喘，額角見汗。他接過侍女遞上的帕子擦汗，目光朝涼亭這邊看來，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娘親，妹妹?！?/p>

“快過來歇歇，喝口熱茶?！卑跽惺?。

完顏康大步走來，行動間已見龍行虎步之姿。他在母親身邊坐下，自有侍女奉上溫熱的參茶。他一口飲盡，顯得極為暢快。

“康兒的劍法愈發(fā)精進了，”包惜弱拿帕子替他拭去鬢角未干的汗跡，語氣溫柔，“只是招式間殺伐之氣過重，還需注意收斂心境，剛?cè)岵攀钦??！彼煌鼤r時點撥，既教他殺人技，也教他藏鋒刃。

完顏康點頭：“孩兒明白。只是劉師傅說，對敵之時，唯有全力以赴，心存仁慈便是給對手機會?！?/p>

包惜弱心中微動，面上卻不顯：“劉師傅說的是戰(zhàn)場對敵之理。然平日練武，亦是修心。心若只存殺念，易入魔道，反為不美?！彼D了頓，似隨口問道，“近來功課可忙？你父王交辦的事務可還順手？”

完顏康眼神亮了一下：“父王讓我協(xié)理部分軍械調(diào)配之事，雖繁瑣，卻有趣。只是…”他略微遲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包惜弱心頭一跳，面上依舊溫和。

“前日隨父王入宮，遇見幾位宋國來的使臣，”完顏康語氣里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言語間多是忍讓求和之態(tài)，毫無氣節(jié)。倒是他們隨行的一位武將，瞧著還有幾分硬氣?！?/p>

包惜弱捻著針線的手指微微一頓。宋使…這時間點，似乎越來越近了。

她正要再細問，完顏洪烈身邊的長隨卻匆匆而來，稟報道：“王妃，世子，王爺回府了，請世子即刻去書房。”

完顏康立刻起身：“孩兒先去父王那里?！?/p>

“去吧?！卑觞c頭，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園門后，臉上的溫柔漸漸褪去，化為一片沉凝。

她吩咐乳母帶完顏蓉回去吃點心，自已則起身，緩步走向那間仿造的牛家村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