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覓!不可!”長芳主驚呼出聲,想要阻止,卻被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攔下,那是潤玉悄然布下的屏障。
天空中,風云變色,滾滾雷云匯聚,天道法則被引動。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自云端垂落,將花神令籠罩其中。令牌在光柱中微微震顫,發(fā)出嗡嗡鳴響,其上的法則紋路如同活過來一般,流轉(zhuǎn)不息,最終,化作點點璀璨的光粒,融入光柱,消散于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一道威嚴浩渺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響徹在三界每一個生靈的耳畔:
“天道昭昭,花神令歸位。自此,花神之選,循天道,擇賢能,非血脈可繼。三界共鑒!”
金光漸散,天空恢復澄澈。而錦覓手中,已空空如也。
她感到體內(nèi)最后一絲與花界的本源聯(lián)系,也隨之徹底斷裂。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夾雜著淡淡的空虛,席卷全身。她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下一刻,一只溫暖而有力的手穩(wěn)穩(wěn)扶住了她的手臂。
是潤玉。他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傳遞過來一股精純的靈力,支撐著她。
錦覓站直身體,目光掃過下方神色震撼、茫然乃至惶恐的眾花仙,緩緩道:“花界未來,交予天道,亦交予爾等自身。望爾等勤修德行,不負天地滋養(yǎng)?!?/p>
說完,她不再留戀,轉(zhuǎn)身對潤玉輕聲道:“陛下,我們走吧?!?/p>
潤玉點頭,袖袍輕拂,一道云梯自腳下生成,托著兩人,緩緩升空,離開這片她曾經(jīng)視為家園,如今卻已毫無牽掛的土地。
就在他們即將消失在云端之際,一道熾烈的紅光撕裂長空,疾馳而至!
“錦覓!”
旭鳳的身影出現(xiàn)在百花宮上空,他氣息急促,臉上寫滿了驚怒與不敢置信。他死死地盯著錦覓,尤其是她與潤玉相攜的手臂,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你……你竟然獻祭了花神令?!你連你母親留給你的最后念想都不要了嗎?!”
錦覓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平靜地迎上他痛楚而憤怒的目光。那目光曾經(jīng)能讓她心如刀絞,如今,卻激不起半分漣漪。
“魔尊。”她開口,聲音疏離而客氣,如同對待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上神,“花神令是責任,是枷鎖,而非念想。如今我將它歸還天道,于花界是新生,于我,是解脫?!?/p>
“解脫?”旭鳳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聲音帶著凄厲的嘲諷,“那你我之間呢?難道也是解脫?!”旭鳳欠你的那命我也一命抵一命了,寰諦鳳翎也已經(jīng)被毀,春華秋實你也還我了(是錦覓真身的一瓣霜花),如今你我徹底沒有任何瓜葛了
錦覓說罷便靜靜地看著他,眼神無波無瀾,如同在看一個陌生的、情緒失控的路人。她輕輕掙開潤玉扶著她的手,上前一步,以水神應(yīng)有的儀態(tài),清晰而冰冷地說道:
“魔尊殿下,前塵往事,如同已逝之花,凋零便再無痕跡。錦覓以身祭陣,償還所有;今日獻祭花神令,斬斷宿命。從今往后,我僅為水神錦覓,與殿下,與過往,皆兩不相欠,再無瓜葛。還請殿下,莫要再執(zhí)著于幻影,徒增煩擾?!?/p>
這番話,如同最冷的冰水,將旭鳳心中最后一絲希望徹底澆滅。他看著她眼中那片死寂的平靜,那里面真的再也沒有半分對他的情意,甚至連恨都沒有了。
徹底的,干干凈凈。
他踉蹌后退一步,俊美的臉上血色盡失,只剩下無盡的蒼涼與絕望。他明白了,那個會對他笑、對他哭、為他癡狂為他心死的錦覓,真的已經(jīng)隨著那座殺陣,徹底消失了。
眼前這個冷靜、疏離、如同戴著水神面具的女子,是水神錦覓,卻再也不是他的錦覓了。
潤玉始終沉默地站在錦覓身后,如同最堅實的屏障。他看著旭鳳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并無多少快意,只有一種物是人非的蒼涼。他上前一步,與錦覓并肩,目光平靜地看向旭鳳,聲音沉穩(wěn):“魔尊,錦覓需要靜養(yǎng),請回吧?!?/p>
旭鳳最后深深地看了錦覓一眼,那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最終,他什么也沒說,化作一道流光,黯然離去,背影充滿了英雄末路的悲愴。
錦覓收回目光,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對潤玉道:“陛下,回天宮吧。”
新的身份,新的職責,在等待著她。而過去的幽靈,終于被她親手徹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