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很輕,但在落針可聞的殿內(nèi),卻清晰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都被那小小的物事吸引了過去。
乾隆也瞥了一眼。
魏瓔珞仿佛這才驚醒,臉上瞬間掠過一絲驚慌與羞澀(這絲羞澀,她演得恰到好處),慌忙俯身要去撿拾。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是傅恒。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甚至忘了帝王就在眼前,下意識地伸出手,極其自然地將那枚小小的護(hù)身符撿了起來,動作輕柔地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塵,然后,才像是猛然意識到場合不對,動作僵住,抬頭看向乾隆,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卻依舊將那護(hù)身符緊緊握在手心。
那瞬間的本能反應(yīng),那自然而然的珍視姿態(tài),勝過千言萬語的辯解。
乾隆看著傅恒那下意識護(hù)住護(hù)身符的動作,看著他臉上那未加掩飾的窘迫與堅(jiān)持,再看看魏瓔珞那“慌亂”卻隱隱泛紅的耳根……
他忽然覺得,自已方才那一瞬間的慍怒與算計(jì),有些索然無味。
皇后適時地輕聲開口,帶著幾分感慨:“這護(hù)身符……臣妾記得,傅恒出征前,瓔珞熬了好幾夜,對著宮里的平安經(jīng),一針一線繡的……針腳雖粗糙,心意卻是難得的真誠?!?/p>
這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乾隆沉默著。
他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人,一個是他賞識的臣子,一個是他皇后極力維護(hù)的宮女。他們跪在那里,姿態(tài)卑微,眼神卻亮得灼人,那里面是一種他許久未曾見過的、屬于年輕生命的、不顧一切的赤誠。
罷了。
一個宮女而已。富察傅恒既然想要,皇后又親自開口……何必為此,寒了功臣之心,又拂了皇后顏面?
那點(diǎn)微末的、連他自已都未曾仔細(xì)分辨的“興趣”,在這明確的“情意相投”面前,似乎也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良久,就在魏瓔珞覺得心臟快要停止跳動時,乾隆終于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既然皇后親自開口,傅恒又立下軍功,心意堅(jiān)決……”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魏瓔珞身上。
“魏瓔珞?!?/p>
魏瓔珞屏住呼吸,伏下身:“奴婢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