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靜了,但心里的煩躁和一團(tuán)亂麻的思緒卻更清晰了。
他需要找到楊真真。必須找到她。他要把事情問清楚,他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甩了,還背上一個和夏友善糾纏不清的污名!
他重新拿起手機(jī),翻找著可能知道楊真真下落的熟人電話。第一個,他就撥給了夏天美。夏友善的妹妹,也是楊真真名義上的“朋友”。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夏天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猶豫和為難:“……皓天哥?”
“天美,你知道真真現(xiàn)在在哪里嗎?”鐘皓天直接問道,語氣帶著他自已都沒察覺的急切。
“?。课摇也恢腊??!毕奶烀乐е嵛?,“真真姐她……她沒聯(lián)系我?!?/p>
鐘皓天不信:“她連你都沒聯(lián)系?怎么可能?天美,你告訴我,是不是友善跟她說了什么?還是發(fā)生了別的什么事?”
“沒有!真的沒有!”夏天美連忙否認(rèn),聲音更低了,“皓天哥,你別問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而且姐姐她最近心情也很不好,你們……你們還是都冷靜一下吧?!?/p>
說完,夏天美就匆匆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鐘皓天的臉色更加難看。連夏天美都是這個態(tài)度……他隱隱感覺到,有什么東西,似乎真的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煩躁地站起身,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煙癮又犯了,他摸向煙盒,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空了。
他低罵一聲,抓起車鑰匙和錢包,決定下樓去買煙。
就在他心不在焉地走出寫字樓大門時,目光隨意掃過街對面,整個人猛地僵住了。
街對面的一家便利店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收銀臺前結(jié)賬。簡單的白色T恤,牛仔褲,扎著利落的馬尾,側(cè)臉線條清晰而平靜。
是楊真真。
她手里拿著瓶裝水和一份三明治,正從零錢包里拿出硬幣,遞給收銀員。動作自然,神情平淡,仿佛幾天前那場席卷了他整個生活的風(fēng)暴,于她而言,不過是拂去了一粒塵埃。
鐘皓天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麻,隨即涌起的是一股被徹底無視和輕蔑的怒火。他這些天的焦頭爛額,寢食難安,在她這里,竟然激不起半點漣漪?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沖過馬路去。
然而,就在他抬腳的瞬間,楊真真似乎若有所覺,轉(zhuǎn)過頭,目光精準(zhǔn)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沒有驚訝,沒有慌亂,甚至沒有厭惡。
那眼神,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完全無關(guān)的陌生人。只是在他因為那目光而愣神的剎那,她已經(jīng)干脆利落地收回視線,拿起買好的東西,轉(zhuǎn)身,匯入了人行道上的人流,幾個眨眼間,就消失在了拐角。
鐘皓天僵在原地,保持著那個準(zhǔn)備沖過去的可笑姿勢,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便利店門口,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慢慢爬了上來。
她看見他了。
但她選擇了徹底的無視。
比恨更傷人的,是這種徹頭徹尾的、不留一絲余地的漠然。
街道上車流穿梭,人聲嘈雜,陽光晃眼。鐘皓天卻只覺得四周的聲音都在遠(yuǎn)去,只有自已越來越響、越來越亂的心跳聲,擂鼓般敲打著耳膜。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
楊真真,是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