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蘭站定,望著阿娘,沒有說話。
顧凡挺起小身板上前說道:“娘,你越忍讓他們越是得寸進(jìn)尺,當(dāng)你開始反抗,你發(fā)現(xiàn)他們不過是紙老虎?!?/p>
顧知蘭聞言不由噗嗤一聲笑了。
祁氏疑惑道:“真這么說?”
顧凡點點頭:“嗯,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
祁氏疑惑地收回視線,雖然她沒讀過書,可常常聽大兒子念書,大概覺得不都是勸人寬容善良么。
顧知蘭笑著摸了摸顧凡的小腦袋瓜,抬頭看看天上掛著的毛月亮。
她看透了,大伯一家是螞蝗吸血鬼,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她能賺錢,日后只怕變本加厲。
若不徹底甩開這一家子拖后腿的,顧家兄弟難有好前程。
穿越前顧知蘭讀過很多商界大佬的傳記,深知要做成大事,必須和這種拎不清的傻逼親戚劃清界限。
看看那些商界鐵娘子們,無論董小姐,還是宗長公主,哪個不是世人眼中的冷酷絕情,六親不認(rèn)。
顧知蘭安撫祁氏:“娘別怕,這世上的事,好事可以變壞事,壞事也可以變好事,真鬧到族長那里,對我們來說未必是壞事?!?/p>
第二日清晨,南洋書肆。
三層有一雅間,布置甚為清幽,紫檀木桌案上展開宣紙,初九一邊研磨,一邊說道:“少爺,都打聽過了,陽明先生只收過一位女弟子,便是學(xué)士府宋家嫡女?!?/p>
崔閱把玩著手中的鸚鵡,皺了皺眉:“怎么會呢,真的沒有收過農(nóng)家子弟?”
初九撓著頭說道:“陽明先生曾四處講學(xué),途中若是收過,這咱也不知道呀?!?/p>
這時,掌柜的走進(jìn)來,看到面前的宣紙上依然空無一字,而崔閱只是盤腿大剌剌坐在椅子上,一點要動筆的意思也沒有。
掌柜的不由得苦了臉說道:“哎呀,我的好公子,你看看《東廂紀(jì)事》賣得多好,大家都哭著求第四冊呢,你到底什么時候動筆呀?!?/p>
“煩得很!”崔閱撩開袍子坐在太師椅上,懶散而桀驁,“被催婚,沒靈感?!?/p>
掌柜的看了一眼初九,初九無奈地攤開手掌,表示他也沒辦法,他們家少爺就是很狗。
掌柜的無奈,叫來伙計:“這是那位顧小娘子所著的《論語注解》樣本,剛剛刊印出來,你去西望村給她送去?!?/p>
“等等?!贝揲喅雎暯凶×嘶镉?,從他手中抽出樣書。
“我今日正好有事要去西望村一趟?!?/p>
掌柜的一走,初九上前問道:“少爺您有啥事去西望村辦,小的怎么不知道?”
崔閱一記刀子眼甩過來,初九訕訕住了口。
過了半晌,初九捏著家信,小心翼翼說道:“少爺,夫人給您挑了這幾位世家小姐,這是樣貌名帖,要您務(wù)必選一個,不然小的又要受苦了——”
崔閱瞪他一眼,點著他的腦門:“你就是欺負(fù)本少爺心善,拿來?!?/p>
他煩躁地拿過那幾張畫像,只懶散掃了一眼,便丟到一邊:“真好,全是大家閨秀,連笑起來的弧度都一模一樣,真沒勁!”
初九咧著嘴要哭:“少爺,您就選一個吧,不然老爺夫人一定又會說是小的帶壞了您,打爛小的屁股,不還得麻煩您給小的上藥嘛,再臭著您……”
崔閱頭疼,一手?jǐn)Q著眉心,一手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扣著桌面,緩緩說道:“那我就選,學(xué)士府宋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