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驚愕地看著顧知蘭,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漬。
顧知蘭把顧丕熙的文章丟到桌上,她本以為是有什么誤會,但拿回來看過之后,就覺得——
上黑榜真不冤啊。
這文章雖然處處引經(jīng)據(jù)典,但邏輯混亂,文理不通啊。
她顧知蘭就算閉著眼睛用腳丫子寫,都比這強百倍。
明顯四書的精要哥哥完全沒掌握,只是死讀書而已,這么考下去,猴年馬月也中不了。
此刻,她看著顧丕熙,緩緩說道:“哥哥每日只管背書,可曾認真研究過取中的文章,分析過人家為何能上榜?”
顧丕熙詫異地搖了搖頭,喃喃道:“夫子不教這些,夫子說我等考不中,只是不夠努力。”
顧知蘭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西望村的學子六年來無一中榜,這個夫子怕是有些問題的。
顧知蘭徐徐道來:“文章能入考官的法眼,無非以下三點。”
“其一,是觀點新穎,以小見大,一針見血,提供新穎的治國方略。”
“其二,是文理相通,行文通順流暢,邏輯縝密,自證其說?!?/p>
“其三,再不濟,書法漂亮,也是引人入勝的法寶,前朝狀元就是因為一手漂亮的行書?!?/p>
“但是人如木桶,有長有短,不可能盡善盡美,因此要找到自己最擅長的,揚長避短?!?/p>
“哥哥你不知自己,不知對手,不懂考官,僅僅憑借努力,就能成功嗎?若是如此,那么戰(zhàn)場不需要戰(zhàn)略戰(zhàn)術,只要拼命就夠了嗎?”
顧知蘭說完,感覺口干舌燥,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顧知蘭把那張紙翻了過來,說道:“這是我按照題目所寫的?!?/p>
她本想找一張新的宣紙,可奈何這年代紙很貴,只有大伯家才有,她可不想去借,索性寫在背面了。
屋里三人面面相覷,阿娘和顧凡盡管不識字,也被顧知蘭那一手娟秀的蠅頭小楷給震驚住了。
顧丕熙拿過來細細品讀,讀著讀著,只覺朗朗上口,渾然天成卻又感情豐沛,內(nèi)心的震動無以復加。
天啊,這才是好文章啊,相比起來自己做的那簡直就是一團狗屎。
過了許久,屋里安靜地落針可聞,三個人還在深深的震撼中。
顧知蘭不知道他們究竟震驚什么,是她一個小女子竟如此狂妄,妄議男子才能參加的科考?
還是因為從未聽過這種觀點,畢竟在她們的認知里,只有吃苦,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為人上人。
顧知蘭正想說,算了,當我胡噴,就想回房間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