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困在那個陰暗之地整整半年,夜晚被關(guān)在地牢中,晚上睡覺時老鼠從身上跑過已是尋常事,白日里常常吃不飽,還得受鞭刑折磨。
他記得那一日,一青衣女子如天神降臨般,一人執(zhí)一劍,劈開了地牢的黑暗,救了地牢中所有的人。
她來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給了他一顆藥丸,聲音如天籟:“這藥丸可解你體內(nèi)之毒,走吧,你自由了。
”他愣愣地盯著她,下意思脫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青衣女子眉眼彎了彎,藏在面紗下的面容似乎在笑,她沒說話,起身執(zhí)起劍,往地牢外走去,只留給他一個瀟灑的背影思緒抽回,腦中的背影和師父恬靜的睡顏漸漸融為一體,他突然覺得此前十七年受的苦也算不得什么,現(xiàn)在他也是有師父的人了,他再也不用過四處漂泊,無依無靠的日子了。
翌日卯時,晏溪塵收拾妥帖之后,敲響了清寧的房門:“師父,弟子前來請安。
”清寧此時已經(jīng)坐起來了,只是腦袋還發(fā)懵,昨日本只想睡個回籠覺,結(jié)果一覺睡到現(xiàn)在,直到晏溪塵的聲音響起,她才想起自己似乎多了個徒弟。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起身移到一旁的椅子上,才開口道:“進來吧。
”晏溪塵推開房門,師父今日未戴面紗,驚艷了容顏未做絲毫遮擋,正低頭喝著茶。
他朝前走去,在離師父三步遠的位置停下,拱手作揖道:“弟子特來向師父請安。
”清寧端坐在坐椅上,看著眼前的徒弟,今日他已經(jīng)換上了素色的弟子服,發(fā)髻用飄帶規(guī)整地束起,身若修竹,面若冠玉,和昨日相比,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點點頭:“棲霞峰沒那么多規(guī)矩,請安日后便免了吧。
”“是,師父。
”她走出房間,晏溪塵亦跟在她身后,她隨口問道:“你住在哪間房?”“回師父,弟子住在您隔壁房間。
”“隔壁?”清寧聽聞聲調(diào)都變了,問出的話也帶有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質(zhì)問,“這么多房間不選,為何選為師隔壁?”晏溪塵卻聽出來了,他的師父似乎不喜歡他住在她的隔壁,他心中斟酌了一番,答道:“弟子想著住得離師父近點能更好地侍奉師父的起居,若是師父覺得不合適,那弟子重新再收拾一間房間。
”清寧看著他低眉順眼的模樣,又想起昨日她明明說過讓他隨便選,后知后覺自己說的有些重了:“算了,既然已經(jīng)選好了便罷了,只是為師喜靜,你別鬧騰就行。
”“是,師父,弟子知曉了。
”清寧往前走兩步,又問道:“你現(xiàn)在根基如何,之前有學(xué)過嗎?”他搖搖頭:“沒有。
”“走吧,為師先帶你去藏書閣挑選幾本入門的書籍,至于青蓮劍訣,等以后你根基扎實了為師再傳授于你。
”藏書閣一共九層,收集著各類武功秘籍,只有掌門及四位峰主才能開啟,若是門派內(nèi)的弟子想要借閱書籍,需得先申請,審批通過后才可借閱。
清寧帶著徒弟來到第六層,領(lǐng)著身后的徒弟在迷宮一樣的書架中來回穿梭,終于停了下來,她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遞給晏溪塵:“這本《基礎(chǔ)功法》是每日必練的基本功,可強化體能,磨礪心性。
”又從一旁取下兩本書,道:“這兩本是入門的劍訣,包括了最基本的劍招,需每日勤加練習(xí)。
”他接過書籍,恭敬答道:“是,弟子謹記。
”清寧繼續(xù)在藏書閣內(nèi)穿梭,晏溪塵便盯著她的身影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她停下,他亦跟著停下,她似乎心情頗好,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名為《桂花釀關(guān)鍵步驟詳解》的書籍,翻開細細查看。
陽光從窗縫透進,空氣中的浮塵在光線的照射下清晰可見,正巧落在清寧手中泛黃的紙張上,她的側(cè)臉迎著光照,一片柔和,眉尾有顆紅色的、極淺的痣,只有在光線充足的地方才能看清。
晏溪塵站在她身后的陰影中,抬眸盯著她的側(cè)臉,師父仍舊沒有戴面紗,將面容完完全全展現(xiàn)在他面前,眉目如畫,清冷若仙。
清寧低頭看了多久書,他便在一旁盯了多久,直至陽光移位,書面落下一片陰影,清寧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一個人,身旁還有個徒弟在等著她。
她合上書籍,淡淡道:“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