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消失的家庭
1996年8月,福岡縣北九州市的天氣異常悶熱。住在小倉北區(qū)的田中夫婦發(fā)現(xiàn),隔壁公寓已經(jīng)半個月沒人出門了。那間掛著"松永"門牌的屋子總是拉著厚厚的窗簾,白天也不見光亮,只有深夜偶爾傳出模糊的爭吵聲。更奇怪的是,門口的報紙堆到了腳踝高,牛奶箱里的玻璃瓶早已變質(zhì)發(fā)臭。
田中太太最后一次見到鄰居是在7月初。松永太穿著不合時宜的長袖襯衫,袖口隱約露出深色瘀青,她的丈夫松永智則站在一旁,眼神像淬了冰。"我們要回鄉(xiāng)下住段時間。"松永智的聲音沙啞,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當時田中太太只覺得這對夫妻關系緊張,沒多想便點了點頭。
直到8月15日,刺鼻的消毒水味從門縫里滲出來,田中夫婦才報了警。兩名巡警敲了十分鐘門,回應他們的只有死寂。用備用鑰匙打開門的瞬間,一股混合著腐臭與化學藥劑的氣味撲面而來。
客廳的地板被重新鋪過,水泥還帶著未干透的灰白。主臥的衣柜里掛著十幾件女性衣物,從少女裙裝到中老年外套不等,卻找不到一件男性衣物。廚房的冰箱里塞滿了速食便當,生產(chǎn)日期全在7月中旬之前。最反常的是浴室——排水口殘留著少量混凝土碎屑,墻壁上有被強酸腐蝕過的焦黑痕跡。
警方在公寓里沒有找到尸體,卻發(fā)現(xiàn)了更令人不安的東西:五個不同姓名的存折,余額都在最近一個月內(nèi)被取空;一本通訊錄,其中七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被紅筆狠狠劃掉;還有一張被藏在地板下的全家福,照片上的五個人笑臉燦爛,背面用鉛筆寫著"大澤家"。
這張照片成了唯一的線索。警方很快確認,照片上的人是住在附近小區(qū)的大澤一家:父母大澤明和大澤郁子,以及三個孩子——25歲的長子泰治,23歲的長女由紀,17歲的次女早苗。而松永智正是大澤泰治的高中同學。
更令人心驚的是,大澤家從6月起就沒人去公司上班或?qū)W校上課了。他們的公寓同樣人去樓空,水電費在7月初就已停繳。兩個家庭就像被橡皮擦從城市地圖上抹去,只留下兩套充滿疑點的空房子。
二、混凝土下的秘密
調(diào)查陷入僵局時,一封匿名信寄到了北九州市警察局。信封上的字跡歪歪扭扭,信紙邊緣被水浸得發(fā)皺。"去看看松永在八幡西區(qū)租的倉庫。"信里只有這一句話,沒有署名。
8月20日清晨,刑警們撬開了那間掛著"精密儀器保管"牌子的倉庫卷簾門。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混雜著霉味撲面而來,比公寓里的氣味更刺鼻。倉庫中央停放著一個長2米、寬1米的混凝土塊,表面還能看到未清理干凈的水泥痕跡,像是剛澆筑不久。
混凝土塊的一側有個拳頭大小的孔洞,用黑色塑料袋塞著。一名老刑警小心翼翼地扯掉塑料袋,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瞬間彌漫開來。法醫(yī)使用內(nèi)窺鏡探查后,臉色鐵青地做出判斷:"里面有人類組織。"
整整三天,工程隊用特殊工具才將混凝土塊切割開。里面是一具蜷縮的男尸,被塑料布層層包裹,雙手反綁在背后,頸椎呈現(xiàn)不自然的扭曲。死者口腔里塞滿了抹布,眼窩深陷,仿佛死前經(jīng)歷了極度的恐懼。
法醫(yī)鑒定結果顯示,死者是大澤明,死亡時間在7月上旬,死因是機械性窒息。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指甲縫里殘留著混凝土碎屑,胃內(nèi)容物只有少量紙屑和唾液——這意味著他被活埋在了混凝土中。
就在警方全力追查大澤家其他成員下落時,松永智和松永太突然出現(xiàn)在北九州市警察局。松永智穿著筆挺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像個斯文的企業(yè)高管。"我知道你們在找大澤一家,"他平靜地說,"他們欠了我一大筆錢,全家跑路了。"
松永太站在他身后,低著頭,長發(fā)遮住了半張臉。當刑警問她是否見過大澤明最后一面時,她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松永智立刻打斷:"她膽子小,什么都不知道。"
這次問詢沒有任何收獲,但刑警們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松永太的手腕上有一圈明顯的勒痕,像是長期被繩索捆綁留下的。
三、被迫的共犯
1997年3月,福岡縣警署收到了一份來自大阪府的協(xié)查請求。一名叫佐藤理惠的女子失蹤了,她的丈夫佐藤順一提供的最后行蹤顯示,她曾前往北九州拜訪"朋友松永"。
這條線索讓刑警們想起了大澤家全家福背面的字跡。經(jīng)過筆跡比對,確認那張照片是佐藤理惠所寫——她是大澤郁子的妹妹。
警方再次傳喚松永智時,他的回答滴水不漏:"理惠確實來過,但只住了一晚就走了。她說要去沖繩散心。"當被問及是否有證人時,他指了指松永太:"我太太可以作證。"
松永太依舊沉默,只是在被問到佐藤理惠的外貌特征時,突然抬起頭,眼神空洞地說:"她穿藍色連衣裙,戴著珍珠項鏈。"這個細節(jié)與佐藤順一提供的信息完全一致,但她的語氣更像是在背誦臺詞。
刑警們開始秘密監(jiān)視松永夫婦的住所。他們發(fā)現(xiàn),松永太幾乎從不外出,每次出門采購都由松永智陪同,且全程保持距離,像個被嚴格控制的囚犯。更可疑的是,他們偶爾會去八幡西區(qū)的另一間公寓,每次進去都要停留兩三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