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的水泥地還壓著一股冷勁,江臨川坐在那兒,掌心貼著石面,像是在確認什么還沒走遠。
他沒急著起身,也沒再看系統彈出的那條積分提示。+5分,老規(guī)矩,調解成功??蛇@次不一樣,他能感覺到——體內那股卡了好久的靈力,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推了一下,開始順著經脈緩慢流動。不是爆發(fā),也不是突破,更像是一塊凍住的河面,裂了第一道縫。
他低頭看了看右手小指上的青銅指環(huán),剛才是它先接觸石板,才引來了那縷魂光?,F在戒指溫溫的,不像金屬該有的溫度。
“原來不是我送他們走的。”他低聲說,“是他們推了我一把?!?/p>
話音落,系統界面自己跳了出來,灰撲撲的老舊手機界面,連個動畫都沒有。這次沒嘲諷,也沒扯什么“送外賣返現”的梗,只安靜地刷出一行字:“通靈境熟練度+20%”。
江臨川挑了下眉。
熟練度?這玩意兒還能攢經驗條?
他點進去看了一眼,積分夠了,順手兌了個“幽冥流量包·初級”。沒動靜,也沒閃光特效,但下一秒,他眼角余光掃過涼亭角落,竟隱約看見一絲淡灰色的氣流貼著地面游走——那是陰氣殘留的軌跡,以前得開瞳才能勉強捕捉。
現在,輕輕松松就看到了。
“行吧?!彼酒鹕?,拍了拍褲子,“看來真不是我在超度鬼,是鬼在幫我升級。”
風從公園深處吹過來,帶著點濕土味和枯葉的氣息。遠處幾個打太極的老頭早就不見了,只剩一張被風吹歪的塑料椅,在空地上輕輕晃。
他沒再回頭。
走到公園鐵門時,腳步頓了一下。池水靜得像塊玻璃,倒映著天空的云,紅裙子的女人沒再出現,老人也散成了光點。他知道,有些事結束了,但另一些事才剛開始。
掏出手機,導航輸入“市立第三中學”。
步行二十分鐘。
他一邊走一邊翻系統任務記錄。過去三個月清過的游魂,一個個過篩子。大多數都是標準流程:定位、驅逐、拿分??烧嬲屗`力有反應的,幾乎都跟“執(zhí)念”有關——那個死在工地的工人,臨終想見女兒最后一面;橋底下淹死的小孩,手里攥著沒送出的生日賀卡;還有昨晚這位老人,嘴上念叨的是孫子,心里藏的是愧疚。
“感情越重,陰氣越沉?!彼?,“難怪以前總覺得這些鬼特別難搞……原來是它們根本不想走?!?/p>
他忽然笑了下。
以前覺得鬼難纏,是因為他只想快點完成任務?,F在明白了,人家不是來搗亂的,是來“提交遺愿清單”的。
而他這個所謂的“地府臨時工”,干的活兒根本不是清垃圾,而是當客服——還得是那種能共情、不打斷、會回訪的金牌客服。
“修地府不如送外賣?”他自言自語,“可送外賣哪有聽鬼講故事刺激?!?/p>
手機震動了一下,系統自動跳出三個標記點:城東廢棄醫(yī)院地下室、西街老居民樓六單元、以及市三中后巷的舊美術教室。都是近期陰氣波動異常區(qū),且系統標注了“情緒殘留等級:高”。
他盯著最后一個地點看了兩秒。
中學。
學生最容易出事。心思重,情緒沖,一點委屈能放大成天塌地陷。筆仙、午夜鏡子、課桌刻字許愿……聽著像玩笑,可真撞上了,那就是實打實的執(zhí)念凝形。
上周新聞里還報過,市三中有三個學生接連昏迷,醫(yī)院查不出病因,家長急得跪在學校門口。校方封鎖消息,說是壓力大導致的集體癔癥。
江臨川不信。
癔癥不會讓人心跳停三秒,也不會在病歷本上留下指甲劃痕般的焦黑印記。
他把目的地改成市三中后門,順手把衛(wèi)衣帽子拉了起來。陽光照在臉上有點燙,但他還是習慣性地遮住了半張臉。
路上經過一家便利店,他進去買了瓶功能飲料和一包辣條。結賬時老板隨口問:“小伙子,是不是三中的?今天不上課?。俊?/p>
“實習。”他掃碼付款,叼著吸管說,“心理輔導志愿者,專門幫學生解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