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勾?!彼钢諝v,“每一單,都記?!?/p>
“嗯?!蔽彝伬锏顾?,“一單一錢,少一單就少一餐飯?!?/p>
他沒再說話。
水壺開始冒氣,聲音一點點大起來。我伸手去關(guān)火,蒸汽撲上來,手腕一燙,猛地縮手。
“嘶——”
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腕子。
力道不重,但穩(wěn)。他的手指修長,掌心有繭,不是干粗活的繭,倒像是常年握筆留下的。
我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他看著我:“疼嗎?”
“沒事?!蔽页槭?,“小燙?!?/p>
他沒松,反而用另一只手擰了爐子開關(guān)?;饻缌?,水壺還在尖叫。他這才松開,順手拿過旁邊的干毛巾,遞給我。
“你……”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臉上,很輕地問,“我叫……阿辭?”
不是“你叫我阿辭”,也不是“你說我叫阿辭”。
是“我叫……阿辭?”
像在確認,又像在求證。把名字的歸屬,交到了我手里。
我看著他。
他站在我家廚房門口,西裝濕透,頭發(fā)還在滴水,腕上的表貴得離譜,可眼神干凈得像個孩子。
他知道我是誰,卻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記得我肩膀歪,記得我手抖,記得墻上的裂縫,記得日歷上的勾。
可他不記得世界。
我張了口,聲音比自己想的要穩(wěn):“嗯,阿辭?!?/p>
他睫毛顫了一下。
沒笑,也沒點頭,只是站那兒,像是終于踩到了實處。
水壺還在叫,我走過去拎起來,倒進杯子里。姜片浮在水面,顏色發(fā)暗。我加了兩勺糖,攪了攪,遞給他。
“喝點,驅(qū)寒?!?/p>
他接過,沒問有沒有毒,也沒看糖放多放少,低頭就喝。第一口嗆了一下,咳了兩聲,還是繼續(xù)喝。
我靠在灶臺邊,看著他。
他喝得認真,像是這杯姜茶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杯壁很快起了一層霧,他的手指貼在上面,慢慢暖過來。